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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三年,春。和风三月,草长莺飞。
怀州,北梁国南方的小城。常年温热湿润,盛产各类名香,更是北梁国进贡香料原产地,由此又名香城。虽为偏远边界小城,却因香料著称,汇聚了各国香料商人,也不失繁华。
“高掌柜,这是姥姥制成的桃花醉,您看可还满意?”
柜台之后的高掌柜正噼噼啪啪拔着算盘,连眼皮也曾不抬一下。
梦萝淡笑不语,自篮子里取出一个紫檀木盒,盒盖轻启,便有一股子清香悠远溢出,竟似让人看到了满眼桃花盛开之景。
高掌柜绿豆眼一亮,算盘的噼啪声终是停了下来。快步绕过柜台,夺过梦萝手中木盒,闭眼轻嗅,口中啧啧有声,“嗯,真是奇了,奇了!味若清泉恬淡悠远,香而不腻,仿若置身大片桃林花海,竟有握扇扑蝶之态!好香啊好香!”
“高掌柜,这香,您可满意?”梦萝抿嘴轻笑,看这情形,高掌柜是满意极了。不过这人也是怀州城里出了名的吝啬狐狸,贼精贼精的!对香料也是挑得很,再好的香他也能挑出毛病,价钱压了再压。由此,不免得再明知故问一番。
“满意!满意!呵呵,这一回梦萝姑娘开个价吧!”高掌柜恢复一派商人作风,一双绿豆眼闪着精光。
“高掌柜说笑了,这价梦萝可开不得!”梦萝闻言笑了,自高掌柜手中夺过香盒,转身欲走。
“姑娘留步!”
高掌柜紧追两步,讪笑道,“这盒桃花醉,姑娘二十两银子卖给我留香坊怎么样?”
“原来我这香只值二十两银子,算了,还是留着自个儿用吧!”梦萝脚步一顿,故作哀叹一番,瞟到高掌柜短粗的眉毛如毛毛虫般,跳了又跳,清亮的水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那五十两?”高掌柜搓着手,打着商量,绿豆小眼暗自瞟了瞟梦萝。
“不卖!”
“六......六十两?”
“一百二十两!”听到身后高掌柜猛吸了一口气,梦萝转过身,见高掌柜的绿豆眼终于也有鸽子蛋般大小,差点笑出声来。
“小丫头,你,你心也忒黑了点!就我这坊里最贵的香也没卖到过这个价钱!”高掌柜将梦萝一指,那手指却是抖个不停,声音也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梦萝信步走到供客人选香的茶几旁坐下,将香盒往茶几上一放,纤纤素手白如玉。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袖口上的褶子,才抬起明眸,悠悠说道,“高掌柜是个识货的人,我这桃花醉比不比得上你店里的香,我们心里都清楚。”
言罢又是一笑,笑容婉约却不失清艳,“高掌柜纵横商场多年,当知这香独一无二的价值。”
高掌柜见梦萝坐下来,才顺了口气,只是心里暗忖这价怕是压不下去了。生意场上几十年,头一次碰到这么缠人的丫头,着实累人。开始,自己怎么会认为这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会好糊弄呢?唉!
“罢了罢了!姑娘的香高某人也知道,只是这怀州城里上等香也不过百十两银子,如今姑娘这香一口价,八十两,再添不上去了!”高掌柜说的是语重心长,上前为梦萝添了盏茶,梦萝眼角一扫,不为所动。
“看来高掌柜这茶是不能喝了!”梦萝恍然,又要起身,“得了,这识货的人大有人在,我也就不多耽搁!”
“慢!”高掌柜擦了擦汗,绿豆眼一转,也有了计较,“既要诚心做生意,姑娘也不用漫天要价,高某人就给姑娘一个实在价,一百两!当交个朋友,不过姑娘可得答应,这以后有好香可得先拿给我留香坊瞧瞧。放眼怀州城里也就我留香坊能给出这个价了!”
梦萝不理会高掌柜言语中的合作意味,只管轻声应了,端起茶盏小哆一口,再放下。
高掌柜见梦萝应了,才去取了银子过来,梦萝起身将那盒桃花醉盖好,交给高掌柜。
“高掌柜是识得货物的行家,这一百两银子花得真真儿不冤!”梦萝接过高掌柜给的银子,顿时眉开眼笑,嘴也甜了起来,与之前谈生意时判若两人。高掌柜嘴角一抽,这丫头怎如此善变,以后定要小心应对才是。
梦萝前脚刚出留香坊,却与一阵香风擦肩而过。嘴角一挑,明眸里光华隐现,凝神轻嗅,嗯,是清莲韵。这人到是个懂香的。一般能调出这等清新悠远,华而不丽的香,调香之人必是香中好手。能用得此香者也定然非富即贵。
出于好奇,梦萝停下脚步朝那人看去,只见得一身火红袍子及一肩由同色发带轻拢的青丝。来人一看便气度不凡,光背影已将世间绝色女子比了下去。低头扫了眼自己玲珑有致的身段,跟那背影一对比,心中莫名悲叹,那身段气质却是让梦萝自负美貌也自愧不如。
脑海里唯有四个字噼里啪啦炸了开来,艳绝芳华!
清莲韵本是清新雅致的香味,却配得着这人一身火红,非但不显得突兀,反而给人一种冷热相宜的和谐。梦萝也不由感叹,好一个绝代佳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如此风华绝代的美人,有机会定要认识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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