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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从观海亭出来,刚过了玉桥便停下来,想了想叫过秦固原来吩咐道:“今夜在蓬莱阁设家宴给翕王接风,这事本该由皇后操办,只怕她一时也顾不上。你去跟窦长清去说也一样。各宫嫔妃,皇子公主悉数都要到场。”
秦固原答应了一声,却没有立时离开。皇帝蹙眉问道:“还有事?”
秦固原问:“各宫娘娘都要到?”
皇帝立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露出一丝冷笑:“姜妃也去!”
秦固原答应了,自去凤栖宫寻窦长清。
这边窦长清也正盘算着要将皇后的意思转达,一见他来,立即延至那间抄经文的密室,迎头便说:“翕王进京,皇后寝食难安,她担心会因此遭到陛下猜忌。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动用华嫔娘娘。”
秦固原一怔:“华嫔如今半死人一样,还能有什么用处?”
“所以你老实告诉我,陛下对华嫔到底还有几分恩情在?”
窦长清目光锐利地等着秦固原的回答,逼迫他不得有半分躲闪。秦固原也毫无躲闪的意思,斟酌了片刻才说:“自上次听那几个人唱歌之后,陛下就再连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华嫔。最近崔颐妃颇受宠幸,陛下时常留宿静安宫。但贵妃娘娘那里才是陛下去得最多的。除此之外,岳嫔,奉嫔,周采御等人皆有宠。”
窦长清听得很仔细,听他说完,便又问了一句:“那么陛下对华嫔还有几分恩情在?”
重复这句话,显然就是对秦固原的回答不满意。秦固原想了想,断定道:“怕是没有了。”
“没那么简单。”窦长清冷笑:“就算养只狗,养了三年不要了,还会时不时地提起来。何况是同床共枕了三年的宠妃?陛下这是欲盖弥彰。”
秦固原叹了口气,放轻声音:“干爹,孩儿知道干爹和皇后都希望华嫔能指望的上。只是天心难测,帝王家自古最是……”他顿了顿,终究还是觉得非议皇帝不妥,迟疑地没有说下去。
窦长清将他的心思看得通透,替他说了出来:“帝王家自古最是寡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九,看看皇后这些年,这样的道理还需要你来教我?”他冷笑了一声,“当初皇后和翕王助他夺位,到头来翕王被压在藩地连回个京城都要看他脸色,皇后又好得到哪里去?恪哥儿总是他自己的儿子,连眼睛都不眨就发到边郡去了,如今却又这样折辱皇后,那好歹也是他的发妻吧。即便是华嫔,恩恩爱爱了三年,全天下的人都看着,他说翻脸就翻脸,更何况还有薛……”
“干爹!”
窦长清一个激灵,回过味来,定神朝秦固原看去,随即摇头叹息,之前的慷慨激昂一概不见,只剩下一股挥之不去的悲凉之意。他扶着案头缓缓坐下,叹了口气:“小九,干爹老了,不中用了。我服侍了皇后一辈子,最放心不下也就是她了。”他说到最后,几乎是祈求地看着秦固原:“陛下是真龙天子不假,可也是血肉之躯。他若真的还有一丝人之常情,定然是牵挂在华嫔身上。”
秦固原心头也如雨落秋江般无法平静,思虑再三,终究还是不肯就范,只是说:“孩儿去玉阶馆看看再说下一步吧。华嫔病了也有些时日了,也不知好了没。”
窦长清一惊:“何时病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这番作态秦固原是不信的,却又不好拆穿,只得躬身行礼,转身快步离去。
窦长清面上的凄清之色随着秦固原的远去渐渐褪去,柔软白皙的脸上,挂出一丝寒意,沉默思虑半晌,才终于拿起笔,扯过一张未经裁剪的生宣,提笔疾书起来。
秦固原也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见过薛婵了。自见过齐黑嘎之后,薛婵就像是把自己完全给掩藏了起来。除了每月宫内府诸司呈送上来的各宫度支项目外,玉阶馆和华嫔似乎完全从这后宫之中消失了一样。
然而小竹会时不时传来些消息。比如崔颐妃受宠,逐渐替皇后分担杂务,其中便有各宫日常柴米瓜果供应等事。而崔颐妃似乎是刻意遗漏了玉阶馆,将近两个月,玉阶馆中连一粒米也不曾从崔颐妃那里得到过。
“只是华嫔娘娘完全不在意,就连锁心玉钟等人要去理论也被她拦下。”小竹说起此事,神色古怪得很:“华嫔娘娘将当初陛下赏赐的各种珍玩宝物托人拿到宫外变卖了,换些给养回来。难得内侍们也没有人为难她们,由着她们这样跟宫外勾连,竟也不曾被人察觉。”
她当然不会知道,替玉阶馆跑腿的小黄门褚振也是秦固原的心腹之一。
他暗中照拂,对玉阶馆中的事情了若指掌,却不曾再去看上一眼。
直到今日。
秦固原走上玉阶馆外的石阶。青苔覆着石面,跟在身后的小徒弟想要跑到前面去敲门,脚下一滑,险些摔倒。秦固原拎着他的胳膊把他扶住,摆了摆手让他老实跟着,不得造次。
玉阶馆的门紧闭着,他等了好久才有人来开门。
“秦公公?”飞霜吃了一惊,连忙让开路请秦固原进来。这么久也没什么要紧的人上门,她措手不及,手忙脚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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