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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回暖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这乌烟瘴气的屋子。
她身后站着有些茫然的盛云沂,只一刹那,茫然就变成了无奈,落到地上迭声叫唤的元瑞身上,所有尖锐的冷意箭一般地插了过去。
她现在一万个不愿意看到他,他便不去惹她心烦了,可是这个刚刚做出决定让他更心烦,连心神都像被她带走了一小块。
取了药方的婢女发现他站在窗边,见他衣着气度不凡便要询问,他费了些功夫让她闭嘴,回过头来那屋里的景象让他心里一悬,未经思考就推门而入。
幸而没让这混账碰到她,不然他算是百口莫辩了。
盛云沂走到嚷着疼骂娘的元瑞边上,元乘送的一柄渝州折扇被他砸得扇骨散了一地,可见扔的颇急,将人砸的半天爬不起来。
元瑞好不容易撑起一条胳膊,哎哟叫道:“还不快来扶小爷一把!哪里来的——啊!”
墨色缎靴蓦然出现在眼前,靴尖略点,下一瞬他被踢得翻了个身,一根脱了绢面的锐利扇骨猛地斜□□了大腿里。伴随着“扑哧”一声,鲜血汩汩地涌了出来,他疼的满头大汗,目眦欲裂:
“救、救、救我!来人!有——”
他的呼喊卡在了嗓子眼里。
元瑞看见面前的人缓缓俯下身,那一张从未见过的脸上,神态高洁端雅,像是一抔山巅的雪,而那双冷酷到极点的眸子却让他在剧痛中打了个寒噤。
盛云沂看着掉落在桌脚的笔,想到刚才他拿着这个差点做了什么,一股恨意直冲上心头,抑着翻腾的情绪淡淡道:
“你去和元乘说,让他小心自己的乌纱帽,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放过你们。”
“还有,”他拿起那支笔,眉头一锁,再也忍不住怒气,一脚踩在元瑞的手腕上,笔杆依次狠狠敲过手指。待非人的惨叫将要脱口,又卸了他下巴,叫他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御医诊治与此事无关,若是元乘问起来,如实说。”
这是刑部审讯俘虏时的手段,犯人说不出话,只能画押供认,他想做得更狠些,可终究留了心,冷冷道:
“想叫元乘替你讨回公道?可惜他现在还没这个胆子!”
他从面上揭去一层皮,脚下加了几成力,看着元瑞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死物,“你看清楚是谁,莫要连上天金府报官都不会。”
元瑞喉咙像被人掐住,冒出拉风箱似的急喘,拖着副残破身躯半死不活,乍见他摘了面具,因大腿和手指的疼痛瞪大的眼睛变得更大了。
只见那人直起身,话音里带着疾风骤雨一般的厉色:“你算什么东西,她也是你动得的?”
巨大的恐慌袭来,元瑞没来得及叫一声,双目一阵针刺般的麻,接着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褪去巡抚面具的盛云沂从后门越墙出府,几名河鼓卫面面相觑地守在小巷里,都道:“季统领在正门那儿,苏大人可能碰上他,陛下这是作甚?”
面具被大力撕下就不好再戴上,盛云沂将手中东西一扔,跨上匹马,朝巷头飞驰而去。
后头一个侍卫唉声叹气道:“不是说好扮成令大人的模样么,陛下这样又是在干什么……就不怕人家瞧见。”
另一个捂上他喋喋不休的嘴,自己兴高采烈地道:“统领要是将人拦住,这扣俸禄挨棍子的罚也不用领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
“哦,刚刚进园子把那婢女给拖进间房,正好看到苏大人哭着跑出来了,还是我给她指去前门的路,她记路的功夫不大好。”
“我问你的是为什么不用领罚。”
“你没听昨天统领说的嘛……算了不跟你说了,你且看着吧。”
年纪最长的侍卫吐掉瓜子壳,“蠢货!谁叫你给苏大人指路的!”
从巷尾到巷头有没多长,盛云沂的目光掠过一溜黛瓦白墙,在看见两顶大门口挂着的灯笼时及时找到了人。
季维不知何时善好了后,满脸堆笑地堵着她不让走,她气得靠在墙上哭得一抽一噎,连蹭了一背的灰都不顾了。
河鼓卫统领看到不尊重原计划的主子骑马赶来,松了口气,对苏回暖告声得罪,牵了马用最快的速度消失了。
盛云沂在帐丈外站住脚,心里也是一团乱,掏出一张帕子,犹豫了几次还是走了过去。
苏回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从小到大积蓄的眼泪都在这几天喷薄而出,连十几年前离开明都去玉霄山都哭得没这么厉害。她从药箱里翻出棉布擤鼻子扔到脚下,手套也脱去,不一会儿她方圆几尺都是给病人包扎伤口的碎布了。这景象她自己看着都凄惨,余光扫到走过来的人,就莫名其妙地更加凄惨。
盛云沂将帕子递给她,她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最后停止了抽泣,把帕子往眼睛上按,挡住了视线,就是不愿意看他。
盛云沂叹了口气,手指拉住帕子的一角,在她的睫毛上轻柔地按了一下,小心地替她擦拭弄湿的脸,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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