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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风号子自然能够向老天爷借来风,这是运河人家祖祖辈辈不争的共识。
只灵璧这么几声既不算悠扬,也称不上顿挫,同船帮人家比都没地儿比起的“喔啰啰”,是不是真能唤来风,却是未可知。
不过稚嫩而清越的唤风声稍稍驱散了笼罩在太湖心头的阴霾,这也是事实。
“松下喝道,大煞风景!”太湖盯着一门心思唤风来的灵璧瞅了好一会儿,待她缓缓收声,平复呼吸,骤变的脸色竟然好看了起来,不觉地整个人都黏在她身上,又伸手箍牢了她,方才慢吞吞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八个字儿。
倒是没像以往那般跳脚,不过穿过山林直视山前家中的目光中,厌恶之情还是溢于言表。
“阉鸡瘟鸡,我今天非置你于死地不可……你到底是谁家的畜生?偷给丧门星家下蛋,那家是有野鸡精在勾你的魂不成……”
只兴许谁都没有料到今儿的风儿竟这样听使唤,一唤就来,饶是一心惦记着借风唤人的灵璧都有些不敢置信。
不过完全不见了之前给她赔不是时的眼力见儿,也不是劈头盖脸的火爆,一句囫囵的“我非置你于死地不可……”之后,隔了一瞬,就吭哧吭哧忙不迭地送来了妇道人家的满腹怨气,顽皮的叫人恨不得给它两下子。
说甚的都迟了,冲天的怨气还是一字不漏地落在了他们的耳畔心上,其间还夹杂着鸡飞狗跳的动静。
就像太湖总结的那般,确实挺煞风景的。
从浮动着潮滋滋水汽儿的冷风中传来的粗言恶口熄灭了心气儿,不仅败了太湖的兴,已经能看的脸色复又难看了起来,芙蓉亦是眉头微蹙,低下头来,掏出帕子掩了掩嘴角。
何止煞风景,简直太不成体统了。
俗话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两家的婶娘就这么隔壁住着,总这样吵吵嚷嚷,不好!
心里如是想着,视线已朝扬着小脸凝视半空,不知道在想些甚的灵璧看去,嘴角翕翕,眼底闪过一缕疑惑,到底甚的都没说。眼神闪闪,又朝青白圆脸绷得紧紧的太湖瞥去,眼底就有了几分惋惜,几分担忧,还有几分连她自个儿都没能意识到的恍然。
陈既庭眉间的褶皱亦是逐渐加深,唯恐沾染上甚的腌臜物什似的,急急往上退,恨不能一口气退回半山腰,好不叫污言秽语脏了耳朵。
只中途似是想到了甚的,脚步骤停,目光就落在被太湖拦腰箍住的灵璧身上,就见她心不在焉,小脑袋瓜里又不知道在想些甚的,仿佛言不入耳一般。
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着恼,一口气又哽在喉头,上不下下不来。
偏偏桑硕还要粉饰太平。
挠着脑袋站了出来,同他们商量:“要不,咱们回学堂再试?”
按说这事儿吧,按理来说,但凡父母同人争执,他们这为人子女的,合该有错挡三分,有理据十分才是。
可这事儿吧,还真没个道理可讲。
人根本不为讲道理,你能怎的办。
叫他说,只当没听见还好些。
都这样了,还有甚的可试的!
目光始终落在灵璧身上的陈既庭深吸了一口气,心情又坏了一分。
太湖也深吸了一口气,又从鼻子里哼了出来。
既是桑硕哥这样说,那看在他的面子上,这笔账就先欠着,等她家去后再说。
腾出手来拍了拍脸颊,望向桑硕,正要点头,就听芙蓉附和道:“好啊,我听桑硕哥的。”
总是长辈的事儿,自然没有他们这些个当小辈的掺和的道理。
太湖瞪大了眼睛,看着桑硕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又感激地朝声音恨不能挤出云彩来的芙蓉点头,一口冷风吞下去,两胳膊悬在身侧,不可抑制地委屈到不行,猛地复又箍紧了灵璧。
只她自个儿一时之间都说不清道不明这般委屈从何而来,灵璧自然更不会晓得,被她勒得就要透不过气儿来,赶忙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没事儿,没事儿,论吵架,十个你母亲也吵不过我娘呀!”
不是,这,有这么劝人的吗?
脸上漾着浅浅笑意的芙蓉哭不是,更笑不出来了,陈既庭嘴唇又抿得紧紧的,太湖咧了咧嘴角,想笑又敛住,稍稍松懈下来的胳膊又箍了一记,气呼呼地同灵璧道:“她才不是我母亲!”
灵璧从善如流,赶忙改口道:“是我说错了,十个胡三婶也吵不过我娘呀!”
太湖勉强满意了,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把青青白白的小脸儿埋在灵璧肩头,忍不住瓮声瓮气地鄙夷道:“她自个儿不下蛋,就见不得旁的下蛋,别说鸡鸭鹅了,看见鱼肚子里一包籽儿都要骂人,你说好不好笑!”
“云卿妹妹,慎言!”正不晓得如何劝解是好的芙蓉已经被太湖一而再的惊人之语骇傻了。
子不言父过,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过。
“谨言慎行!”陈既庭也看了她一眼,侧着身子挪开视线的辰光,稚气未脱的眉宇间分明流露出两分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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