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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守在墙壁上写完词,眯着眼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写错后,丢掉毛笔,就觉得加诸在身上的压力骤消,浑身轻松。
他打了个哈欠,回过身,看到满堂僵立,鸦雀无声,一个个脸上表情十分精彩。
申玉才表情犹为有趣,像是刚刚吞下一只苍蝇似的曲扭着,抽搐着,僵硬着,血色褪尽的脸上变幻各种表情。
夜间温度降低很多,他额头却冒起汗珠,看起来仓皇失措,焦虑万分,完全失去之前倜傥佳公子的淡雅风度。
不过,高守毫不在乎他们是什么表情,或是什么想法。
经这一闹,高守反而不急着回王家了。
倒不是想看这首破阵子给人们带来什么反应,而是想等种师道下来,一起去找鲁达。
种师道的怀疑和不信任,症结全在于自己报给他的军情。
对种师道来说,的确太难以置信,又没有任何证据,空口无凭的,不能怪他。
主要是自己不太在意,想着第二天再证明也不迟。
现在看来,还真应了‘夜长梦多’这句话。
申都监已回城,鲁达等在外快活,也存在很大风险,因此必须尽快把鲁达等人找回来,得到种师道认可和保护,以免再生不必要的事端。
当然,自己也真是没睡够。
被强行吵醒后,身体感觉更是疲累困乏了,趁着种师道还没下来,再小睡一下,恢复一些精神也是好的,刚才也不该喝太多酒。
“这首破阵子,可以吗?”
高守抬着眼皮,扫视周围,却见目光所至,人们要么一脸呆滞,毫无反应,要么低头避开,不敢跟他对视。
例如,佟掌柜。
高守偏偏找上佟掌柜,“佟掌柜,现在我可以不被打扰了吗?在下还想睡个回笼觉,继续醉生梦死。”
佟掌柜闻言,心中一跳,马上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施礼:“当然当然,都怪佟某照应不周,还望高公子恕罪,恕罪。”
事端是由申家挑起,屁.股却得他来擦,佟掌柜心头叫苦,但没有办法,谁叫事情是发生在抱月楼,自己又是抱月楼掌柜。
他宁愿也像尖嗓子店伙计那样,被揍一顿,也不想面对如今这个局面。
市井中打磨这么多年,今晚算是在阴沟里翻船,而且是连翻两次。若是第一次情有可原,这第二次就万分不该。
不该纵容申玉才这些人逼迫高守,若是早先表明中立立场,维持一下局面,也不至于如此难堪。
刚才隐隐就觉得高守不一般,可怎么也没料到,他居然如此不一般,随手一挥,就能作出震惊全场的绝妙大作,而且还是在昏昏沉沉半醉半醒当中完成,全怪该死的申二郎!高守睡得好好的,非要去逼迫撩拨。
如今肠子悔青了吧?本是稳稳到手的诗魁,就要眼睁睁飞走,花落别人家了。
连自己这等只会附庸风雅之人,也能看出高守的破阵子,明显比申玉才的沁园春高明不知几何。
而这样一来,申家对种机宜暗中的算计,也随之全部落空,申家大好局面,却是一招下错,满盘皆输!
思绪在佟掌柜心下一瞬掠过,他放低姿态,躬身施礼致歉,许久还没有得到高守任何回复。
佟掌柜抬头瞟了一眼,登时哭笑不得。
高守已坐回椅子,闭目打盹。
此刻,再也没有人质疑高守装困。
“高公子要你们走开,还不快点!”
种溪目含怒意,沉声冷喝。
高守刚写完词时,种溪心情比申玉才、佟掌柜等好不到哪里去,从破戎寨第一次见面开始,对高守就不待见,一方面是看不起一个小卒,另一方面是担心父亲为这个小卒,会得罪不该得罪的地方家族。
前些年,父亲就吃过类似的大亏,以至长年被排挤,得不到重用,但没料到,这次父亲慧眼识珠,没有帮错人,更没料到,高守之才,到了如此地步。
想到此前对高守各种刁难,种溪脸上火烧似的,再想到刚才班门弄斧,还想将就作了一首词给高守蒙混过关,就感觉脸被自己打得噼啪作响。
然而,高守写出破阵子后,丝毫没有想他象中的扯高气扬,志得意满,也没用才气压人。
相反,高守表现得平淡如水,像是上交一份教席先生布置的日常习作,然后只有一个小小请求,希望别人不再打扰他。
锋芒乍现后,立刻隐去,毫不做作,心态甚是中正平和,镇定自若。
只是对于高守刚刚在耳边懒洋洋说了句“你爹下来后提醒我”,然后闭目养神,他感到啼笑皆非。
高守的意思他能懂,但不是该尊称种机宜或令尊吗?直接称“你爹”也太随意了。
不过这好像也说明,高守对自己不见外且信任,对此前的刁难也没太记仇。
见高守如此态度,种溪心下好受很多,也很快冷静下来,回想起周围这些人都算是冲开屏风硬闯进来,态度十分恶劣与不敬,对自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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