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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刻骨,这样极限的方式来造就,才能给自己一个教训什么的……
她并非无法理解。
她曾听闻,更亦见过些进京赶考的书生、天师们悬梁刺股,也曾在营帐外,见过些兵卒迫切追逐着极端的强大之法。
更别说,她还有那么一位曾将自己分作181枚棋子的二哥,以及那切分自身方才解放兄弟姐妹们的大哥。
这世上就是不乏一些对自己狠的奇人异士,但在评判他们极端之前,不妨先瞧瞧他们同时所处的境地。
生物的本能是趋利避害,所谓狠人常是些迫不得已的处境造就,与其说是天性残酷,不如说是那所见所感,那经行的一切逼得他们要出此下策。
那么,那个孩子是在被什么逼迫?
看那孩子反复书写的一幕,即便是令也有受过些许的冲击。
因为这孩子即便是拥有一个大体完整的成年人记忆,那副人格也仍是令她陌生的模样,是毋庸置疑的奥默小时候。
可这样的孩童,却能这样坚定不移地作出这番苦行般的挑战,只为他口中那句‘让今后的自己走得像样一点’。
她并不质疑这话的真假,也并不觉得小奥默在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自己,倒不如说正是这句话冲淡了她本来的陌生感,有一种‘他的确是奥默’的感触。
这在某方面格外较真、倔强的模样,的确是能在这荒诞可怖的世界中撑起这片城市。
撑起这片摇摇欲坠,却又格外坚韧的光景。
也总能让她想起那还未得助此方世界时的过去,想起在那包括自己在内,曾在浑噩混沌中挣扎的兄弟姐妹们。
人活在世,大多浑噩,大多随波逐流,大多泯然众人。
却也有那么极少一部分,或雄心壮志,或得意自在,或逍遥不羁,总是能找出不被旁人动摇,属于自己的路。
这过程或许并不纯粹。
也曾偏移,也曾迷惘,也曾踌躇,甚至本是走在另一条随波逐流的道路,以至于需要旁人指点、牵引。
但他们最终都会踏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那条路以最鲜明的自我铸就,回溯望去仿佛能归纳出一条道来。
挹罢河汉共伶仃、千秋种我一粟青、拙山枯水大江行、权倾浊酒澄吾心什么的,不外如是。
尽管在那司岁台前都被划上一份岁的种族,在此方世界却会被先划以人,再作括号。
令很喜欢联邦的这种身份处理,因为大家都有一颗人心,活得或许比不少人类都要来得纯粹。
而在很早之前,早到那时间该在梦里被模糊尺度,早到现实中的友人们决然想不到的时间。
那始终喜于游于大梦、醉于行间,为那无数的奇绝之景流连杯盏的令,便在倒浊颠清的酒盏之下,望见那片醒目的光景。
不知是谁梦见了谁,只知那光景瑰丽,意境璀璨,就连那般披星戴月的得意,也都消弭于梦境的虚幻不可追。
可梦醒了,人还在。
令已瞧过那人追逐得意的倔强,也瞧过那人始终着眼于当下的坚持,他那过分认真地对待每一日,试图以自己都做不到的方式来践行自己闲来无事间提及的逍遥概念之举,实在是让她每每看去都既无奈,却也说不出怎样的话来。
他是那样真实又鲜明,仿佛单单只是瞧见,就能让那由杯中物带来的氤氲消散。
可他也是那样深刻而疲惫,总能让令想起那段岁月,想起那好像是常常不愿走出的自己。
在那人生的战场上,他就像是全无战友。
哪怕身边有着友人家人,乃至爱人,他也仍是未曾对其袒露当下。
那或许是他最深的心防,有些人的确是会有些埋藏至深,连爱人挚友都不曾触及的东西,令对此非常理解,理解得就像是理解那不同但却仍是相似的自己。
但令又觉得,他没必要如此。
因为在那长河千嶂,大荒孤城,大家曾是那般地直抒胸臆,尽诉一切悲喜。
又曾那样地舞影凌乱,歌月徘徊,显尽红豆春来。
那在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抵足而眠间,一切事都还没有那般复杂,常让令思来想去,想到问题不止在他,也在自己。
但在如今,不论是自己还是他,大家都求一份干脆完美的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