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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其来的一切,颤抖着手,把药丸塞进陈弼勚的嘴里。
雨冲散了颜修几乎满脸的眼泪,他伸手,去蹭陈弼勚脸颊上的泥痕,这下看得仔细了,能确定就是了
大雨到午饭前才停。
陈弼勚的身体没大碍,可伤也不是少数,难想他一路上遇过什么险情,后来擦过一番,颜修亲自为他涂了药。
人在南浦堂后院的寝房里躺着。
阴天,不得不点了根蜡烛,小炉子上翻腾着汤,鱼是方才指了伙计买来的、一早才钓的。
陈弼勚缓缓睁眼,他直视床的上方,像是要说什么,接着,才转头,看清了房中的人和陈设。
“要什么?”颜修问他。
陈弼勚摇头。
颜修跪下去,抓紧了陈弼勚的一只手,他的头枕着陈弼勚的被子,将哭,只能用气音说话:“我以为你死了,不在了。”
陈弼勚咳嗽起来,他使了力气,手才从颜修的手里挣脱,忽然就爬起来,抚着胸前,说:“你才死了,我是来找人的,我找的人……”
“我找的人不知道叫什么。”他又补上。
颜修起身,坐在了床沿上,他问:“你认不认识我?”
“不认识,”陈弼勚睁圆了眼端详,接着,开始沉思,后来改了口,答,“好像见过。”
从陈弼勚眼里看出些许空洞,颜修终于不觉得是陈弼勚编了顽皮话吓他,又问:“太医署知不知道?我以前在那里。”
陈弼勚茫然地摇头。
他身上穿着颜修穿过的寝衣,人瘦削,也不似以前白嫩,样子倒还是俊俏的,黑眼珠来回地转,有些拘谨地过来,把颜修的手抓住。
说:“别那么生气,或许我真的见过你,可我想不起来了。”
颜含泪摸他的脸颊,又抚上他的头发,说:“没关系,你一会儿洗个澡,我叫人给你买吃的。”
吃的有虾饺、马蹄糕、肉脯、云吞细面;也有酒楼里买来的烧鸭、牛肉、炸子鸡……陈弼勚沐浴后,头发才半干,他忽然站起身,将一块牛肉塞进颜修嘴里。
说:“我好像找的就是你,但不知道为什么找你。”
丢了机敏的头脑,陈弼勚便更像个小孩子,他撇着嘴,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颜修走近了,两个人面对而站,问:“你是怎么找来的?”
“我的绣囊在,那个老板告诉我,是扶汕的绣法,就知道是扶汕了。”他话毕,转身,着急地去寻那个绣囊。
又说:“听到扶汕就觉得熟悉。”
颜修抓了陈弼勚的手,引他去窗前,说:“弄湿了,晾在这里,等干了帮你带。”
“这是扶汕吗?”陈弼勚问。
“就是扶汕。”
“是真的扶汕吗?”
“当然是。”颜修将他的领子掩好,又去拨弄他完全披下来的黑色头发;颜修抱住了陈弼勚,脸埋在他肩上。
说出艰涩的三个字:“想你了。”
这日,颜修在遇上颜幽,颜幽忽然挑起嘴角笑,问:“那是哪位?”
“一个朋友。”
“是不是陈弼勚……陈流怨?”
阴天是最适合此刻的氛围,颜幽眼底有跳动的火苗,他假作不在意,笑道:“你不说也没关系。”
发怒的习武之人,眼底透着冰冷的光,颜修在不近处看着颜幽,压低声音,说:“你最好别动他。”
旧时的仇恨浮上来,颜幽咬紧牙关。
兄弟二人擦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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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桌上,陈弼勚早穿上了新衣,他埋头夹菜的时候,颜修才与颜幽和萧探晴说:“这是陈公子,无家可归,暂时在这里住着。”
“兄长何来这个朋友?”颜幽问。
萧探晴不明了什么,她还为陈弼勚盛汤,说:“陈公子不要拘谨,就像在家中一样,有什么缺的,告诉我便是。”
陈弼勚温和地道谢。
颜修忽视了颜幽的挑衅,他将陈弼勚夹来的菜叶吃下,对他说:“夜里跟我一起睡。”
“好。”被饭菜撑饱脸颊的陈弼勚,愉快应答。
一顿饭吃得寻常也不寻常,萧探晴愈发觉得气氛奇怪,可也没好问什么,等饭毕,颜修就带着陈弼勚在家里走一圈,熟识了路。
俩人夜里躺在一块儿,陈弼勚穿着浅灰寝衣,他撑着头侧睡,说:“今天的饭真好吃。”
颜修就轻声问他:“你赶路这么久,是不是总吃不饱?”
“没有,”陈弼勚摇头,可眼里要溢出泪来,他又缓慢地点了头,说,“有时候天黑,要在山里过夜,这种时候就没吃的,有时候在城里过夜,我就多吃些……因为我总是找错路,所以……”
陈弼勚眼圈通红着,他看着颜修,忽然把脸埋进床褥里,耳根也红透了。
人经历一场病,活得单纯又痴傻。
颜修轻抚他的颈后,说:“以后不会再奔波了,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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