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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霁泊得方离扶汕
颜自落受旨入崇城
——
扶汕七月正热,雨掉在灰色的伞顶,晕成了透明的圆花。
风忽然大起来了。
过了西市往南边去,找寻颜府得绕两条狭窄的巷道,扶汕人穿得清淡单薄,因此梅霁泊的深灰衫裙像墨在纸上。
雨愈发地磅礴了,骨节扣着木门,指头手背浸在水花里,梅霁泊有双横飞着墨色的大眼,她笑得不矜持自制,神色中全是豪迈之气,她背上是蓝柄的剑,一丛乌黑的发束在高处,又顺畅地垂落着。
雨幕之后的门缝里,露了半张拘谨怯懦着的小脸,她举着粉花半旧的纸伞,问:“寻谁?”
“寻颜自落。”
“不在,”萧探晴戴着素色的簪子,穿青灰粗布的衣裙,她眨动着薄眼皮,又一会儿,忽然弯起了嘴笑,说,“梅姑娘?”
“是。我今日路过,见南浦堂大门紧闭,原本是准备走的,但有些放心不下,就到家里来了……他不在么?”
“走了有半月,但不知去处,也不知道几时能回,公子周到,想到您会来,就给您留了书信,”萧探晴这才将大门完全敞开,她缓慢地后退两步,说,“梅姑娘进来坐,我煮了藿香、佩兰和薄荷,您喝两杯,能清热祛湿。”
她的声有些小,说起话的时候清亮缓慢,像被捏了喉咙的鸟雀。
雨成了没有尽头的水线,正淅淅沥沥挂在梅霁泊灰伞的伞檐上,她摇着头,说:“不必了,我拿了信就走,今日匆忙。”
于是再一会儿,萧探晴又打着粉花半旧的伞来了,她瘦黑的手上全是做活留下的茧子,倒与梅霁泊手上练剑而生的疤痕不同,她生得不高也不过分娇小,长着带笑的一双明眸。
梅霁泊接了信封,便告辞离去了,她的深灰衫裙像溶不开的墨,带着点点尘泥,消失在了还算宽阔的深巷里。
她在大雨住后上了汕水码头的渡船,与两位货商、一位书生一起,在舱里坐,信是不难拆的,信封掉在积了一层泥水的舱底,梅霁泊来不及捡拾,她展开了烫金的宣纸,却见那上头工工整整写了几十种药草的名称,应该是张什么方子。
“水蛭,吴茱·萸,丁公藤……”倒也没写明白是治什么的,梅霁泊压低了声音,暗自读着。
她的声音像自地底暗流的泉水,窸窸窣窣着抹过石缝;舱里货商的声音是炸响在深夏的惊雷,余留着浑厚的嗡声。
他与书生聊:“可知道现今暴君修筑新宫一事?”
“从友人那里听闻了一些,但不知真假,从泱京到此,传言自不全然真切。”书生揉捏着黄色的、半湿的帕子,把手上的泥擦了。
“少皇帝劳民伤财,大国岂可交付一噙乳童子,归根来说那仲太后是个祸水。”
书生把脏帕子丢到一旁,他撑着那只穿单鞋的脚,说:“且不能妄论。”
愈来愈暗的天光里,船身与人都摇摇晃晃,梅霁泊望向书生泛青虚弱的脸,一会儿,再将视线移去一旁货商黑黄色的面庞上。
“太后有何错?”她问。
货商在微短的犹豫后咬牙,他瞧见了梅霁泊背上蓝柄的剑,又见这女子衣着神色概不寻常,因而收敛起脸上的怒气,轻声地答:“我闲言胡说的,草民不妄论皇室之事。”
梅霁泊因而只能静默,把脸转向透着光的舱口处,她在呛鼻的潮味里攥着那张指意不明的药方,忽然就陷入了沉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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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朝北的路上,见了山周逐渐稀疏的绿树,土壤从黑红到浅黄,后来,时有夹在暴雨之前的风沙。
劳顿是不多的,和颜修同行的御从叫兼芳,生得挺拔俊秀,有一双无情的薄眼,他倒爱笑,一路常穿着黑色红边的箭袖绕襟袍,骑红身白鬃毛的一匹马。
这天秋雨浅歇,和风把天空洗成了掺水的蓝色,一行车马从泱京向南的容素门进,路经昌容街,骑马乘车行到巳时,见烈日当空却不炙热,显然已经是初秋时节的气候,路边一棵遮罩着楼阁的合·欢树上,还遗留了零星粉红色的花。
颜修在车内闭目不语。
他穿着彩线锈烟云纹路的浅灰大氅,头顶束起一簇黑发,末端与剩余的青丝一同垂披下来,在肩上背上,像柔顺的绸缎;颜修生得落尾浅红的一双瑞凤眼,高鼻薄唇,露出的微笑往往像带着倦意的风,那么几丝澄明,又几丝冷落。
行车止住,只听兼芳在外说:“颜公子,桃慵馆到了。”
于是立即有两位小厮上前,一人掀起车前的帘子,一人放了足凳又伸胳膊搀人;眼前头正是宽阔的大门,连接着两片绵长的粉墙,门上题“莲素桃慵”四个字。
“这是呈元年间西复将军粱颛的府邸,”兼芳抱着剑,与颜修一同进了大门,他说,“习武的一个人,却将住处建得雅致,先帝喜爱所以一直留着,又翻新修缮一番,到如今,虽说没用,但也一直空着。”
“我的住处不必这么阔绰。”颜修比那兼芳还要高些,全身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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