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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吐完之后,仰面躺倒,不省人事。我急忙去搀扶他,幸喜他还有呼吸、心跳。明瑶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惊问我老爹道:“这,这怎么办?”
水面上的那只鸭,就漂浮着,也不远处,紧紧傍着船,目光暗红,摄人心魄。
老爹瞧了片刻,盯着那鸭,缓缓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的仇人不是我们,但既然有缘,我们就替你了结罢了……你且速去!”
说罢,老爹袖手抖腕,一支相笔飞出,穿过那鸭,顷刻间,那鸭便在水面上消散,不见踪影。
明瑶“咦”了一声,道:“奇怪!”
老爹道:“那是幻象,不是真的,你们也不必害怕。”
我惊疑不定道:“可弘德怎么晕过去了?”
老爹也不吭声,从腰上取下葫芦,拧开盖子,噙一口药酒,朝着老二劈面喷去,老二“哼”了一声,幽幽醒来,面色不胜惊恐,喃喃道:“我吐了一只鸭子!我吐了一只鸭子……”
老爹道:“那是你做噩梦了!什么鸭子不鸭子的,在哪里?”
老二往湖面上一看,果然什么都没有了,登时又惊又喜,问我们道:“那刚才我,我没有吐?”
“你刚才睡着了!”叔父道:“吐什么吐?”
我和明瑶都没说什么,封从龙和李玉兰自然就更不做声了。
老二登时大喜,连拍胸口,又长吁短叹,道:“原来是做了个梦!真是吓死我了!”
从头到尾,只那聋哑老人无动于衷。
我心中虽然觉得奇怪,但是老爹和叔父都在,倒也轮不到我*操心。
直到船靠岸,一路无事,叔父、我与老爹、明瑶等人分道扬镳。
临别的时候,明瑶对我小声说道:“我在家等你回来。”
我心中感慨万千,也只能说一声:“嗯!”
和叔父去江浦的路上,我想了明瑶许久,后来见叔父脸上有笑意,而且笑得意味深长,不禁脸热,便打住了想念,转而问叔父那只盐水鸭是怎么来的。
叔父道:“我自己没能买来,是从一个卖肉师傅那里花了四倍的价钱弄来的。”
卖肉师傅是指卖大肉的师傅。
迄今,文*革已经进行了多年,政策比之从前有所松动,农民可以偷偷养一些鸡、鸭,但是大肉,仍旧由国家严格的控制。
一般情况下,村集体的生产队饲养的生猪,都是要交到供销社食品站的,由食品站统一宰杀,然后再出售。
即便是养猪的人,也不一定能吃到猪肉。国家干部和工人可以定期领到肉票,凭借肉票才能买到大肉。
但是有肉票并不一定就能买到肉——物质缺乏,供不应求,每天卖的肉都是定量的,买肉的人排队等候,轮到自己的时候如果还有肉便是幸运,如果没有便是倒霉。
而且肉票过期作废,上个月的肉票并不能买下个月的肉。
所以,那时候的卖肉师傅是人人欣羡的职业,许多姑娘嫁人,多半都选卖肉师傅或者食堂的厨子,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吃上肉。
江浦地区卖肉的门市部并不多,想要找到卖肉的师傅也不难。
叔父和我到江浦以后,先找到了门市部附近,那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我们定了旅社,又填饱了肚子,养精蓄锐休息,准备到来日天明时,再去门市部等候那卖肉的师傅。
夜里,叔父谈起明瑶,说道:“那蒋家的丫头很聪明,看性子也不是瓤茬儿(方言,意指:窝囊、软弱),就是脸有些吓人。”
我道:“她本来不是这个样子,那是毒疤。”
叔父道:“你在意不?”
我道:“再好看的人看的时间长了也会看絮了(方言,意指:腻了)。”
叔父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就是怕你娘不愿意,那丫头脸上的毒疤是不能去掉了?”
“能去掉,就是她不愿意。”想到娘,我也是一阵上愁。
叔父奇道:“她为什么不愿意去掉毒疤?”
“不知道。”我心中有些想法,但还是摇了摇头。
叔父道:“来日方长,好事多磨吧。”
此后一夜无话。
天明之后,我和叔父吃了早饭,便去卖肉的门市部——所谓的门市部,其实就是个一丈五尺见方的小平房,前面开了个六尺左右的门脸柜台。
我们到的时候,门市部还没有开始营业。但是排队买肉的人已经有四十多个了。
老爹是公职,每个月也发肉票,我也拿着肉票在禹都的供销社排队买过肉,以从前的经验来说,每天卖的肉也就是两头猪四扇肉而已,根本不够所有排队的人买,撑死也就是三四十个人能买到,后面的便只能碰碰运气了。
我和叔父开始商量的是也排到买肉的队伍中去,等排到柜台时再叫那卖肉师傅出来,后来又怕那师傅不配合,再吓到别人就不美了,于是便决定不排队了,在一旁等着卖肉师傅下班,然后跟上他,在偏僻的地方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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