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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草长,群鸟欣飞,转眼又到了艾叶与角黍飘香的时节。只是这一年的端午与往年不同,侯府里经过接二连三的变故,不仅两位姨娘和公主相继离世,小辈们也变得日渐疏远,下人们虽然当面不敢言,背地里却也都难免喟叹,今年的端午只怕连家宴都会显得十分清冷。
元夕却不知下人们心中的计较,她正对着煦煦微风、几盘蜜果,靠在树下读着一本医书。自从将萧渡的伤彻底治好了之后,她越发生出了钻研医术的热情,前段日子特地去拜了左太医为师,又找他借来了许多药理书籍,若看得有所感悟就在萧渡身上练手,当然最后又得以某种方式补偿给这借她练手之人。
她想起这些便有些脸红,连忙凝神在书页上,这时她感觉到身后为她打扇子的安荷好似动了动,于是头也不回地道:“你若累了就别扇了,自己去歇息下。”
安荷却没有答她,又在旁边的瓷盘中舀了一勺樱桃冰酪放进她嘴里,元夕的口中被塞得满满,忍不住挂起笑容朝她望去道:“今日怎么变得这么乖巧了。”谁知眼神却触到一张带笑的俊脸,她顿感惊喜,放下手中的书,道:“你回来了。”
萧渡在她身旁坐下,拿着绢扇继续替她扇着,元夕觉得他这模样看起来十分滑稽,连忙道:“别扇了,让人看见了笑话。”
萧渡却不以为然,道:“我心疼自家娘子,有谁敢笑话我。”
元夕咽下那口冰酪,只觉得清凉甜腻的滋味一直沁入心扉,于是也舀起一勺往萧渡嘴里送道:“你尝尝这个,又冰又甜,好吃得很。”
萧渡伸手去扶住她的手,突然将那勺子转了个向又送进元夕口中,元夕不明就里地傻傻张口含住,然后他的唇便贴了上来,舌尖一点点探入去勾她口中的甜意,又热烈地纠缠舔袛,直至那甜意朝外不断漾开,再也分不清是在谁口中。
元夕晕晕闭上眼,觉得好似饮了烈酒一般全身发热,耳边是虫鸟轻啼、花香萦绕,两人吻得入了神,竟久久舍不得分开。这时一阵脚步自远而近走来,萧渡心中暗骂,只得不舍地放开她的唇,又将衣衫不整的元夕拉到身后挡住。然后,一名小厮便走了过来,正待开口就看见萧渡用恶狠狠的眸子盯着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忙低下头道:“老爷吩咐,让侯爷今晚去他院子里用晚饭。”
萧渡有些诧异,自从公主死后,老侯爷每日只在院子养花练字,除了要事极少见人,怎么会突然叫自己去吃饭,他想了想,又问道:“老爷还叫了谁?”
那小厮头也不敢抬地,回道:“还有二少爷和三小姐。”
萧渡的面色沉了沉,自那日聘礼之事后,他几乎没和萱儿说过话。他挥手让那小厮先下去,元夕却已经听明白,从后走出道:“你现在和萱儿闹得这么僵,公公只怕是想找机会让你们和解。待会儿去了和她好好谈谈,千万不要动怒。”
萧渡轻轻叹了口气,又抓住她的手道:“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元夕笑着反握住他的手,道:“我去了也帮不了你什么,这个结迟早还得由你自己解开。”
待到黄昏时分,老侯爷所在的风荷院内早已摆好一桌酒菜,萧渡来得有些晚,一进门,发现萧卿和萧芷萱都已经坐入席上,却只是冷淡地坐着,彼此间没有半点寒暄。见他进来,两人抬头干干地叫了声大哥,脸上都有些不自在。
萧渡不禁在心中浮起一个苦笑,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他们兄妹之间竟会变成如此境况。他于是撩袍坐下,对一直默默坐在上位的萧云敬道:“不知父亲今日叫我们前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萧云敬朝他一瞥,冷冷道:“一定要有事才能叫你们来吗,你们是我的儿女,没事就不能来陪我吃顿饭。”
此言一出,几人都觉得有些愧疚。萧云敬让下人为几人斟满了酒,又将下人们都遣出去守着,才扶袖举起杯盏道:“今天你们也不要拘束,就当陪爹爹吃吃饭喝喝酒,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就在这里全说出来。”
见其他几人还有些不明就里,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杯盏一饮而尽,脸上流露出歉意,道:“以前都怪我不好,没有好好关心你们,这个家变成如今这样,错全在我一人。”见其他三人连忙要反驳,他却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噤声,目光自每个人身上缓缓移过去,继续道:“其实,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每一个都是我心头的肉,我看见你们之间变成这样,我心里又何尝好受。”说到最后,他喉中已经隐有哽咽之意。
这时,萧芷萱已经哭了出来,她一把抱住萧云敬的胳膊道:“没有,爹爹对我们很好,是萱儿不好,萱儿以前做了许多错事……”她想起许多往事,越说越觉得难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萧云敬柔柔抚着她的头顶,道:“你没错,是爹爹的错。爹爹给你大哥加上太多重担,对卿儿只知责骂,对你又太过宠溺,…原谅爹爹,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做一个好父亲。”
此言一出,萧芷萱哭得更凶。萧渡也觉得眼眶有些发酸,他仰头将手中的酒饮尽,热辣的酒意激荡在胸口,终于将掩埋许久的抑郁之情全部宣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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