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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思芮回到家,洗澡都顾不上,直接窝在沙发里翻着微博里收藏的霍蔚历年电影剪辑视频,细致地看着那人在镜头里的各种神态。她有种奇怪的感觉,霍蔚好像可以是任何人,只单单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
她并非熬夜党,不值班的夜里,一般十二点前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这年头十二点前睡觉的都不能称之为熬夜党。结果这天晚上一直辗转到两点半才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有了模模煳煳的睡意。
张思芮就要睡去前,不其然想起一件小事儿——她跟霍蔚在交往之前的往来实在是约等于没有,所以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也能记上很多年。
她忘了是在初二还是初三。她喜欢姚若沫身上的香味,就洒了她的香水去学校。结果天真残忍的同学望风对她指指点点,给她贴了很多莫须有的标签,甚至造谣她跟校外的小混混交朋友。张思芮跟她们较劲儿,一边稳坐全年级前十,一边顺便自学了画眉毛、画眼线,养成了日常涂防晒霜的好习惯。
虽然是赢了个漂亮仗,她却还是不开心。有天去阅览室借书,偶遇霍蔚。霍蔚大抵是听到了风声,在她旁边翻着漫画书,不断地回头看她。一张大幅漫画只零星印着十来个字的纸,他硬是看了五分钟都翻不过去。
张思芮实在没法再假装看不见,蓦地回头,呛道:“好看吗?”
霍蔚徐徐收回目光,没搭理她。她有点没趣,正要走开,就听到他终于翻过了那页,平声道:“好看。”
她愣了愣,立刻被顺毛了,咬了咬唇,趋前问:“你闻闻这个香水,好闻吗?”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依旧道:“好闻。”
好看吗?
好看。
你闻闻这个香水,好闻吗?
好闻。
……
如此乏善可陈的简短对话,张思芮睡前乍然想起来,心头突然被熨帖得妥妥当当的。她翻身往被子上一骑,啧了啧嘴,缓缓勾出一个像是舌下压着霜糖的笑。白日里狰狞的世界渐渐远去。
新城区是大都刚划出来的新区,区域面积不大,人口也不多,相应的,分局配备的警力也寥寥,基本是压线走的。倒是似模似样地有刑侦组,经侦组,扫黄组,但刑侦、经侦的有时候也得去扫黄组帮忙——没有缉.毒组,但凡涉及到毒.品买卖,就直接转市局。
韩捷在连续迟到两天后,终于被路局逮到。路局龇牙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结果下午扫黄组敲门来借用警力的时候,直接越过赵大千,一脚就把她踢了出去。张思芮兔死狐悲,赶紧熘墙根儿要走,结果正撞进路局的视网膜里,不幸沦为“买一赠一”的“赠品”。
路局离开后,张思芮幽幽瞅着韩捷。
韩捷用文件夹挡住她的目光,装大尾巴狼:“朋友,不要这样看我,都是革.命工作,不分贵贱。”
“以前你当‘赠品’的时候,你不是这样说的。”
“以前是我轻狂。”
当夜,“轻狂”的韩捷和苦逼的张思芮都跟着扫黄组在灯红酒绿的“宫殿”俱乐部熬到凌晨两点。韩捷比较不幸,临要收队,给不长眼的烂醉嫖.客咬了一口后颈,要没有张思芮和一干同事奋力拦着,她能徒手将嫖.客的牙一个个撅下来。
由于扫黄组人员严重不足,而这夜的“战利品”实在太多,两人也不得不留下来参与部分人员的审讯工作。在各自饮尽一杯浓咖啡,要掉头各忙各的的时候,韩捷看着窗外的夜色,突然感慨:你说我们这一天天日子过的,月底转到卡里的那点儿钱,都不够买熬夜的化妆品的,图什么呢是。张思芮低头把纸杯扔进垃圾篓里,回之以沉默——她向来不研究这样的问题,她的人生,没了来处,只剩下归途,所以日子怎么过都只是形式上的不同,本质上没有差别。
“三儿,周末来我家吃饭吧,我哥看到你肯定很高兴。”
“不去。我不喜欢你哥,你不要瞎起哄。”
“啧,我知道,我又不傻。”
天刚亮,就有家属陆陆续续来报到了——昨夜抓捕的人里,依照涉案深度,大部分人二十四小时内就可以由家人交罚款领回去,一小撮人行政拘留,一小撮人刑事拘留。
张思芮彻夜工作头昏脑胀地刚出办公大厅,就听到一个妇人尖着嗓子颇不客气地问:“我家张文在哪儿?你们把张文关到哪儿了?”
张思芮打着呵欠,往后指了指,说:“我不清楚,你进去问问。”
——昨晚一共抓回来六十三个人,她只审讯了其中的九个,没有一个叫“张文”的,她哪儿知道“张文”在哪儿?
大约是表情不到位,没能及时感受到嫖.客/小姐家属的心急如焚,并及时给予妥当的同情和安慰,中年妇人突然就崩溃爆发了。她大力推了张思芮一把,抓着自己的包包咣咣砸向张思芮的胸口,嘴里不干不净骂着“你牛.逼什么?!”、“你们抓她进来的,你他妈不清楚?!”、“都他妈一群披着制服的流.氓”。
张思芮困极了,再听小姐们哭哭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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