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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子尧头一回被祁濯找上门的时候还在和教导主任作斗争,他抱着手里的木吉他躲在男厕所里,拨着弦唱歌,声情并茂,认真陶醉。
对外面女教导主任的大声呵斥充耳不闻。
“哥,你可真骚。”同班另一个“差生”抖着鸟从隔间里面出来。
他喊郁子尧哥,没喊错。
郁子尧留过一年级,比他们大一岁。留级倒不是因为成绩的事,这小子虽然经常办混蛋事,但是成绩却一直能勉强保持在及格线上一点点。
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各位老师眼中的头号危险分子,按照他班主任的话说——这孩子违反校规经常是没有缘由,就像是故意要惹别人生气。
老师不喜欢他,学生喜欢,尤其是差生,各个见了郁子尧就喊哥。
毕竟都在叛逆期,郁子尧这种作天作地的行为,他们叫“潇洒”。
“人家都是躲厕所里抽烟,你倒好,躲厕所里唱歌。”那学生歪着身子倚到郁子尧身边,点了一支烟,似乎要将自己的话贯彻到底,“女魔头脸都气歪了,有本事她就进男厕所来抓人啊。”一口白烟从嘴里面吐出来,劣质香烟,味道呛人。
“新买的。”郁子尧终于停了手,世界安静下来,外面看热闹的学生也都被教导主任训走了,“试试音。”他拎着吉他往外走。
有的时候,一件大事发生之前的一瞬,当事人心底都会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谈不上好坏,就是很特别的一次心跳。这点当郁子尧听到厕所外面反常的安静时,深有体会。
当他掀了帘子走出去,上一分钟还在咆哮的女教导主任正愣愣地看着他,贴在耳朵上的手机还没放下来,就这么半张着嘴,怔在原地。那种怜悯的眼神,让郁子尧本能地升起一种厌恶,他撇开了视线。
“郁子尧,医院来电话,说你……”她闭了闭眼,一双手搭在男孩的肩膀上,“说你爸爸走了。”很轻的语句,像是怕惊扰到眼前才刚成年的男孩。
他还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楼道里面就剩下两个人安静地立着,上课铃响了半天,震耳欲聋。
半晌,郁子尧缓缓答了一句:“哦……”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也想不到还能说些什么,生死有命,更何况他对他这个便宜老爹几乎没有感情。
自从知道郁建安和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后妈一起出了车祸,他就无数次隔着病房的玻璃窗思考过一个问题:如果他们死了,会怎么样?
他不喜欢这两个人,但当他听见仪器里面传来规律的“滴”声,仍旧会感到难过。这种难过只有一点点,所以他把这种情绪归结给人类对死亡的敬畏。没有例外,哪怕是一个陌生人在他面前死掉,他也一样会难受。
仅此而已。
抢救之后的内脏感染,到底还是没撑过一个星期。
后续有很多文件需要签,对面律师一脸泰然,隔着眼镜片在他面前挪过一份又一份印出来密密麻麻的文件。郁子尧看不懂,也不想看,他只负责在那人手指的地方签字,其他一概不管。
那律师似乎也觉得这个男孩太安静了些,抬眼盯着他看了一会。
“遗产怎么分配的?”
他爸死后,郁子尧第一句话就问的是这个。
“根据协议内容,你和郁容对半。由于你弟弟还未成年,他的部分会由他的生父代为行使,你的部分……”律师顿了顿,他小心将材料收好,“祁濯先生会亲自跟你解释。”
“等等,祁什么玩意儿?!”
在此之前,郁子尧都做好了从今往后一个人生活的打算,他是年龄不大,可对于他来说,这个有还不如没有的家本来也没有什么存在价值。
郁建安有自己的公司,规模一般,不过他心里面有过估量。他爹这么一走,留下来的财产分到他手里林林总总怎么说也得有两百万上下。两百万,听上去不算很多,可如果仔细算下来,普通人赚二十年也就差不多这个数目。
更何况郁建安有房产,他既不用愁房也不用愁车。
只要他不拿着钱出去乱花,讨个生活也还是够的。
但他为自己未来计划的一切,都因为祁濯这个男人变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祁濯会愿意揽下这个照顾他的差事。
最开始,他以为这个男人是为了他手里的两百万还有郁建安公司里面的股份。
“祁先生。”他坐在祁濯的对面,身上还穿着蓝白配色的校服,却不得不假模假式装作一副大人样子,“您如果愿意将遗产折现部分直接交到我手里,我可以把公司持有权全权转让给您。”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握着咖啡杯柄的手,指尖略微发白。
那间公司可能是郁建安一辈子的成就,放在面前半大的男孩嘴里就这样轻巧。
祁濯盯着他那张年轻的脸端量了半天,最后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今年十八岁?”
“是。”
对面男人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笑意,郁子尧气恼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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