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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88—No.292)
No.288
我和简单、徐延亮在机场到达口道别。徐延亮去坐大巴,简单和我一起往停车场走。
“你说,我们真的会在北京重逢吗?”简单问。
“会的。”我点头。
其实我不知道。但我是这样一个人,在残酷的可能性面前,我努力去看光明的那一面,然后笑着告诉别人,不是可能,是一定会。
命运负责打击,我负责鼓励。
简单先看到了她爸爸妈妈,于是跟我道别了。我继续往前走,看到我爸站在车外打电话。
他朝我招招手,说:“上车。”
车在机场高速路上飞驰。窗外的高架下是单调的雪地、荒废的农田,偶尔有些枯黄的连片草地闪过视野,算是调剂。
简单在文科班,很少见到。β也走了。余淮每天紧张兮兮地备战,我独自一人面对一次又一次月考的打击,练就了厚脸皮,却没练就一颗死心。
每次还是很难过。
连绵不断的乌云,是北方冬天的标志。并不常常下雪,但也总是不放晴。
看得人心里绝望。
“爸,是不是再好的朋友,最终都会走散的啊?”
我这种偶尔文艺的小调调也就跟我爸聊聊。我妈会回复我劈头盖脸的一通骂。
“耿耿啊,”他笑了,“长大后没有固定的教室了,你可能都没有时间和机会慢慢去了解一个朋友了,遇见之后很快就分离,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大人们都这样。”
我突然意识到这问题不适合问他。
他的爱情都离散了,我居然还问他友情。
“爸,你和我妈会不会觉得我特别让你们失望啊,”我看着窗外,“我的成绩怎么都提不上来了,要是高考还这样,是上不了什么好学校的。”
“你这么听话,爸妈怎么可能觉得失望。”我爸不大擅长说漂亮话,他安慰人总是干巴巴的,但一句是一句,都很可信。
“但我还是考不好。”我苦笑。
我爸半天没说话。
“刚才你上车之前,我就在跟你妈妈打电话。爸爸妈妈会想办法的,你安心学习吧。”
我点点头。
让我最后一次享受做小孩的福利吧,大人说什么,我只要听着就好,假装他们还是我小时候所认为的那两个超级英雄,无所不能,什么都不必怀疑。
No.289
物理联赛考试来临了。
他去考试前的那天晚自习,我又在他左臂上打了一针“舒缓安眠药”,并在“针眼”上又画了个大对号。
这是第三个对号,它已经成了我们之间的惯例,一个幸运的秘密。
“老规矩,”我笑着说,“今天晚上别洗澡哈。”
他臭屁地一扬头:“给你个面子而已。小爷哪儿用得着这种封建迷信。”
高三令人压抑又悲伤。我拍拍他说:“余淮,加油。”
我的成绩越来越下滑,在大家都开始加倍努力的一轮复习期间,这种下滑愈加明显。那些高一学过的科目,于我却像是陌生人。我像一只在田野中掰玉米的熊瞎子,掰一棒子,扔一棒子。
我是最近才开始认真思考我的出路的。我坐在他身边三年,现在眼睁睁地看着离别近在眼前,却无能为力。
当简单、β都在的时候,快乐的每一天里我没有好好看过一眼自己的生活。学海无涯,他们八仙过海各凭本事,我却只能站在岸边,看着每个人的小帆船越行越远,消失了踪影。
我和余淮一人一只耳机,一起静静地听着Beyond乐队的《活着便精彩》。余淮闭着眼睛趴在桌上,留给我一个孩子气的侧脸。
余淮是会飞的。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可我只能站在地上。
No.290
余淮考试的那天又是一个周六。我照例定好了闹钟,被吵醒后发短信给他加油。
但我没像往常一样在发完短信之后继续睡过去,而是爬起床,在熹微的晨光中穿好衣服,洗漱,背上书包,去上艺考生培训班。
十二月开始,各大高校的艺术生考试就要开始了。我不会唱歌,不会弹钢琴,也不会画素描,写文章也不在行,所以只能往编导或者摄像摄影这方面努力。
这是我爸妈给我安排的出路。
我爸说,反正为了加分,先考着试试,之后再看高考成绩,我们也不一定非要学这些,你不喜欢就不学。
可我还是去上培训班了。
拿着下发的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历年考题和参考答案,囫囵吞枣,努力地背下去。
我的动力倒也简单。
那些学校,很多都在北京。
No.291
余淮星期一的时候没来上学。我给他发了好几条短信,他也不回复,急得我赶紧打过去。
他的声音像是鼻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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