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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上重又恢复了秩序,兵士肃立,长矛利刃寒光凛凛,再不闻灵动悠扬的琴声。
凤伶仍呆站原地,追看抚琴少女消失的方位,她眼底逐渐浮出几分不安:倘若真是宁然公主,那她方才所言,真真是戳了对方的心!
而今,天下谁人不知——宁然公主即将应天命、奉旨成婚!未来的驸马爷,却不知是何人?
单看“豢龙疑案”中死了那么多人,百颗头颅悬于城门,血腥浓烈、惨不忍睹,这所谓“军中捉瘟神”的奇人,想来并非善类!
她虽未见着宁然公主面纱底下的真容,却也听闻这位公主乃是倾世美人,身份尊贵,骨子里必有傲气。多年前,就有庙堂传言,说宁然公主“宁娶天下,不嫁俗人”,如此豪情,巾帼不让须眉,一度令她心折!
却不料,而今“天命”压顶,圣旨赐婚,宁然公主不嫁俗人的豪言,怕是……难如人愿!
回想她适才所言:“姑娘你此生可有良配?嫁与之人,堪与我元臻哥哥比否?”岂不戳心?!
来长安之前,爷爷曾再三告诫她:初来乍到,不可贸然树敌,尤其是如意宫的人!
这下可好,未到长安之前,先引得如意宫的贵妃娘娘心存芥蒂,待到一来这宫城,又与如意宫的宁然公主针锋相对、别上了苗头!果真应了一句老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来她接下来要走的路,势必会荆棘丛生,如履薄冰!
思虑之间,心绪纷扰万千,刑台上呆站良久,直到一位公公唤人挽拉辇车稍稍靠近,吊着嗓门冲她喊话:“凤伶姑娘,时辰到了,您该回去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怅然轻叹,领着那翠衣丫鬟,步步走下刑台……
……
“世子,人都走了,您悠着点快下来吧!”
玄武门不远处,那丛矮墙一侧,引路太监一叠声唤着“世子”,伸直了脖颈,仰头看着跃身站在矮墙上的李戬,面浮焦灼之色。
李戬倒是不慌不忙,还在矮墙上站着,嘴里“啧啧”几声,自个在那里回味了一番,突然转过身来,低头看着那太监问道:“瞧见没,这就是刁蛮公主与名门闺秀之间的区别!来来来,你也与本世子讲讲,这个凤家嫡女与宁然堂妹,二者相较之下,孰胜一筹?”
太监无语凝噎,只在心里暗骂:你小子是在掷色子押宝开赌看谁赢呢?叫咱家一个当奴才的对公主殿下与镇国公之女品头论足?你这不是挖坑给人跳么?
“你哑巴了?”李戬居高临下俯视着那太监,见这阉人竟成了闷葫芦一只,他顿时明白过来,轻蔑地哼哧一声,脚底一使劲,纵身而下,点尘不惊地跳回地面,站定在太监面前,倨傲地抬高下巴,耻笑道:“这都答不上?你个没种的阉货!”
太监低头,咬着牙不吭声,太阳穴上“突突”跳起青筋。李戬却在他面前拎起衣袍下摆抖一抖,将矮墙上粘带来的粉尘抖到他这个奴才脸上,又“唰”一下甩开衣袍下摆,犹如公鸡翘着尾巴显摆鲜艳的毛色,忽来高亢“打鸣”声:“镇国公之女倒是挺合本世子的口味!”
太监抬手擦擦抖在脑门子上的粉尘,憋闷着嘴儿,肚子里却在叫嚣:什么玩意?还能打鸣?天黑打鸣,敢情这玩意闷骚发情了?可怜凤伶姑娘居然被这么个玩意看上了……
“走,送本世子出宫!”李戬突然兴致勃勃奔着承天门方向去,健步如飞,确有几分迫不及待,想要追上凤伶姑娘的辇车,来个狭路相逢,也好趁机搭讪,相互认识认识,一回生二回熟嘛!
宫人们挽拉的辇车行进速度不快,李戬料着自个的腿劲一准儿能追上去,哪知还没走多远,在个拐弯处,就险些与一人撞个正着,那人迎面冲过来,及时闪躲了一下,故作惊讶地问:“可是奉仙堂兄?”
李戬闻言一愣:谁呀?怎知他幼年曾憧憬仙家而自号“奉仙”?赶忙抬眼一看,撞上来“巧遇”的人,竟是祁王李玑,他略感意外,脱口道:“二皇子?你怎的……”
“母妃寿诞,玑儿才得机会入宫,巧遇堂兄。”祁王稍早前得到宫中眼线传来消息,知悉这位奉仙堂兄正在距北宫门不远处“看戏”,他便逮着机会,匆匆赶来,瞄准了对方往这拐角处走来,便急冲出来,假装巧遇,一口一个“堂兄”地套起了近乎。
“德妃寿筵?”李戬上下打量着这位二皇子,虽然对方年纪比他小,但是年少老成,尤其是五官容貌与匡宗确有父子相,皮相上瞧来比实际年龄大些,分明是个内敛沉稳的人,却急冲出来刻意讨好搭讪,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对于主动来示好的人,李戬一概存有戒心,张口就问:“宫中怎不设宴?圣上怎不……”
“母妃为人处事低调惯了,更不喜大肆铺张。”祁王心性内敛,见对方贸然一问,踩人痛脚似的,已是万分不得当,他偏就不来气,照样温吞着语调,端着笑脸,仿若遇见至亲友人、一个劲地寒暄:“玑儿与堂兄一别四载有余,甚是想念,堂兄若是得闲,可否到舍下一叙?”
叙什么?叙旧?李戬皱了皱眉,心想:一别四载有余?可是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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