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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郎哥。”
顾凤又叫了他一声。
她很少有这么贴人的时候,平时络晷兴许会兴致盎然,这时却连轻应一声都未曾,冷冷淡淡,抱着她往湖边走。
顾凤见唤人不闻,把头搁在了他的肩膀,垂下了眼敛。
络晷在换衬衣时未跟她要,从他的百宝袋里拿出了他所需的,已经抬手拿出了半件的顾凤瞥到,又垂下眼,默默地把衬衣收了回去。
乳白色麻衣随风一展,落在了他的肩,顾凤当下脚步往前走了一步,见他有条不紊地伸臂穿衣,又往前走了两步,在他只穿了一半时抱住了他的腰。
络晷顿住。
就着半搭下的衬衣,顾凤把脸隔着柔软的麻衣把脸贴在了他的背上。
络晷又顿了一下,片刻之后,他伸出了手……
他把人搂到了跟前放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双手接着行前的动作继续有点不紊地穿着衣裳,有条不紊,无动于衷,坚决冷酷。
一时之间,顾凤无计可施,她的阿郎哥不领她的情。比起之前他们未成亲前他拒绝她的那几次,这次她不仅困窘,还有几分焦虑,脸更是火辣辣地疼。
她拘谨地立在原地,连看他都不敢了,眼睛虚晃地扫着他的脚下。
突然……
有她熟悉的大脚朝她走来。
“认错吗?”头上,络晷淡淡道。
“认。”顾凤想也未想就答。
“还一个人不打招呼就走?”
“不打了。”
顾凤说完,茫然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道:“打。”
说着她快快抬起头,看向了微垂着头,眼神微冷看着她的络晷。
如此不苟言笑,其实比她第一次见他还要冷淡漠然的络晷她是第一次见,顾凤看到,哑然至极,竟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
她讷讷地看了他两眼,不敢再看下去,又垂下了头。
这一次,她沮丧无比,先前她未觉得她的离开有什么太大的不对,但这时,她已经觉得自己是错了。
是错了,她没有如期到达东海,更不知道东海在哪,她没做到她离开要做的,而他却得来找她……
途中,没找到她之前,很担忧她罢?
看着眼前低着头,不知所措的妻子,络晷轻拢了眉头,半晌无语。
漫天的星光下,两个人相对无言地静站着。
好一会,络晷在心里轻叹了口气,表面还是不为所动,脸色淡漠地牵起了她的手。
顾凤老实地让他牵着,跟着他动。
这一夜,络晷是搂着她睡的,但一言不发,顾凤窝在他怀里,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第二日清晨,用过清果,络晷牵了她往北走……
他们飘在了树上,在树上踏尖而行。
走了几步,顾凤回头,看着她应行去的东方,那清亮的眼睛一下子就暗了不少。
人世间不是她的顾山,不是她努力去做了,就会得到她想要的结果的顾山。
她也有她做不到她的事情。
她阿父曾说祖上的老祖宗说人世凶险,不是人心险恶,而是一个只有三分能力的人,要去一个要靠十分能力才能存活的地方闯荡,那么,那个人世间必定是凶险的。
“阿郎哥。”顾凤回过头,叫了络晷一声。
这一次,她没看他,也没想得到他的回应,接着道:“给我儿续命,是不是很难?”
这是她第一次清楚地问八斤的以后,也是她第一次清楚地说出了“难”这个字。
父兄大战而死,她没想过难;她临危受命,承担一族生死,也没觉得难过;顾山生死存亡危在旦夕,她也没想过难;怀胎十月,担忧夫郎生死,她也不觉得这有何难之处……
但现在,她觉得难了。
她寸步难行,怕眨眼回头,她的八斤哥就没了。
她说得很轻,络晷却听得心口猛地揪疼,当下就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
炎热的夏天没有风,早起的晨阳金黄耀眼,刺眼的光芒下,络晷没有看清妻子的脸,却看到了的她眼中的光。
那光中有水,就似眼泪。
络晷觉得全身都疼了起来,他伸出手,擦向了她的眼。
“别哭。”他说。
顾凤垂下眼,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她的脸,忽又抬眼,与他轻摇头道,“没哭。”
络晷这才看清楚她的脸,她的眼……
她的眼依然黑白分明,覆着一层盈盈水光。
是水,不是泪。
“好。”络晷说不清地松了口气,随即又为自己先前那一刻的失神笑了起来。
他笑了,笑得甚是好看,比他背后晴朗无云的天空还要明亮,顾凤看着他什么也没想,也跟着笑了起来。
“没什么难的,”络晷牵了她的手,经过刚才那一刹那,他也不想冷着她了,他紧了紧手中冰凉的小手,跟她,也跟自己再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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