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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官觉得自己是被告,那女子反成了法官。
“您打听的那个人,”维尔福急忙说道,“他的罪行非常严重,我没有办法帮他,小姐。”
梅塞苔丝忍不住抽噎起来,维尔福想乘机甩开她,但又一次被拦住。“但您总应该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梅塞苔丝问道,“也好让我知道他是死还是活。”
“我不知道,他已经不归我审理了。”维尔福回答道。面对梅塞苔丝敏锐的目光和她那苦苦央求的神态,维尔福觉得十分窘迫,于是把她推开自己走进屋,接着把门重重关上,像是要把不期而至的痛苦关在门外似的。然而痛苦不会这样被驱散,痛苦就像维尔吉古罗马诗人(前70—前19)。说的致命创伤,受伤的人永远带着它。维尔福进了屋,关上门,但他进到客厅的时候,直感到两腿发软,他呜咽似地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倒在一张椅子上。
这时在这凄楚的内心深处,虽然还没有形成致命的溃疡,但那第一枚毒苗已经滋生。成为他野心的牺牲品的那个年轻人,替他有罪父亲受过的那个无辜青年,在他眼前浮现,那青年面色如土,带着威胁的神情,手挽着未婚妻,姑娘的脸色也是那样惨白。受害人给他留下的是良心上的责备,他虽然没有像古代命运多舛的狂人那样跳起,但一到某种时刻心中便响起那沉闷悲戚的责备声,想起往事心上便留下一道伤痕,针扎似地作痛,而且日益加剧至死方休。
这时,他灵魂深处还有片刻踌躇。他过去无动于衷,仅凭着法官同罪人作斗争的心态,多次提出处犯人以极刑。他言辞犀利,法官和陪审团无一不被说服,罪犯都被处决,可是他的额际从未留下一丝阴云,因为他们都是有罪之人,至少,维尔福是这么认为的。然而这一次情况完全不一样,他给一个清白无辜的人判了无期徒刑。那个无辜的犯人本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他维尔福不仅毁了那个人的自由,而且断送了他的幸福,这一次维尔福不是法官而是刽子手。
想到这里,他感觉到了我们刚才描述过的那种低沉的责备声。过去他从未有过这种感受,而现在他内心深处响起阵阵责骂,胸中涌起茫然的恐惧。这时他仿佛一个受伤的人,已经本能地感到了剧烈的疼痛,只要伤口没有愈合,一触到那开裂着的血淋淋的伤口,他的手指没有不颤抖的时候。但是维尔福的伤口不会愈合,即使愈合了还会裂开,而且流血更多,疼痛更剧烈。
这时,假如他耳边响起勒内向他求情的那甜美的话音,假如漂亮的梅塞苔丝进来对他说:“上帝关注我们并对我们作出公断,看在上帝的面上,请您还我未婚夫”,那么,不得已但尚未完全皱紧的脸庞可能彻底垂下,那双已经发凉的双手或许会不顾给他本人造成的后果,签署释放唐泰斯的命令。但是,万籁俱寂,听不到任何细声低语,客厅门最后被推开,维尔福的仆人进来告诉他,驿站的马已套上四轮马车。
维尔福站起身,更确切地说,像一个战胜一次内心斗争的人那样,猛地跃起,匆匆奔向写字台,把抽屉里所有的金币都塞进口袋。一瞬间他惊慌失措,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手摸着前额,嘴里咕哝了几句不连贯的话。最后他觉得仆人过来把大衣披在他肩上,于是他走了出来,跃身钻进马车,简短而生硬地命令先去大库尔街圣梅朗侯爵府。
就这样,唐泰斯的厄运被决定了。
正如圣梅朗侯爵所说的,维尔福在侯爵书房见到了侯爵夫人和勒内。刚一见到勒内,维尔福浑身打颤,以为她又要来求情释放唐泰斯。唉!人的自私又是多么可耻,美丽的姑娘这时候心里只想着一件事:维尔福要出门离开她。她爱维尔福,然而就在成为她丈夫的这一刻,维尔福却要远行,也说不清什么时候返回。勒内不但不为唐泰斯求情,反而在咒骂这个人,正是因为他的罪孽,姑娘和她心爱的人才这样分离。
梅塞苔丝又能说什么呢!
可怜的梅塞苔丝在拉罗热街的拐角上遇见费尔南,费尔南一直在跟着她。梅塞苔丝回到卡塔卢尼亚村,绝望得像死去一般,扑倒在床上。费尔南跪在床前,紧紧握住她那冰凉的手,梅塞苔丝却想不起来把手抽回,费尔南在这手上布满了灼热的吻,但梅塞苔丝全然察觉不到。她就这样熬过了这一夜,油尽灯灭,但她察觉不到黑暗,因为她原本就没有看到灯光,夜去昼来,但她却看不到日光。悲痛已给她双眼蒙上了绷带,除了爱德蒙她已什么也看不见。
“啊,你在这儿!”她终于转过身对费尔南说。
“从昨天起我就没有离开你。”费尔南痛苦地叹了口气说。
摩莱尔先生仍不肯罢休,他打听到审讯后唐泰斯被押到监狱,于是他到处奔走,找了所有的朋友和马赛一切有势力的人。但是消息早已传开,说唐泰斯因为是拿破仑党徒,所以被捕了。在那时代,即使是最胆大鲁莽的人也都认为拿破仑图谋复辟帝位纯粹是白日做梦,所以他不论到哪儿,得到的只是冷淡,疑虑或拒绝。他回家的时候已是灰心丧气,不得不承认案情十分严重,谁也帮不了忙。
卡德罗斯心里非常不安,而且痛苦万分,他没有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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