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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君棠听出那话里的不忿,他更不懂。他观察着江帆因为用力而逐渐泛白的指节和起伏过快的胸膛。此时的江帆并不是谁的一条狗。
杜君棠的眉头拧在一起。他不喜欢领地忽然被强行涉足,甚至被标记的感觉。
他讨厌所有因不安定而起的危险。
“江帆,你今晚话太多了。”杜君棠垂头,把空杯子放在桌上,江帆忽然追去的目光恰好和他错开,“没有下一次。如果这里你呆不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细针扎住心头肉,狠狠捣了一下,江帆咬紧了牙关,持续沉默。唿吸似乎都是在杜君棠离开后才得以恢复的。
他脑子里装了个“嗡嗡”叫的马蜂窝,没伤着的那条腿把自个儿的拐踹翻了。他梗着脖子,所有情绪都像战场上的士兵一般勇往直前。
要不是我腿残了,我现在就走!
柴拢共就那么多,一通火总有烧完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也就几秒钟,江帆脑子里忽然就没了“嗡嗡”声,全世界都安静了。
江帆喝光了那杯已经放凉了的牛*,胃里乱成一团。他有好多委屈,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哀怨过,他想我都没跟你计较什么,你怎么就跟我计较了。
他想,杜君棠真是太不懂事了。
他在心里抱怨了一万句,其中起码有八千句大不敬,可到了最后,他只是揪了揪自己的头发,笨拙地站起身,拿着两只玻璃杯,拖着条腿一步一步缓慢挪进了厨房。
“哗啦啦”的水声里,江帆忽然犯起倔来。
我就不走。
你要我,我就来了。
你不要我,我也不会再离开。
再也不会了,你想都别想。
第16章
杜君棠出了趟差,没人知道他出到哪里去了,丛阳不知道,屠越不知道,江帆也不知道。
和他们的联系倒是没断过,按丛阳的话说,他们尚且能知道他们伟大的老板还健在,公司没倒闭,老板应该不是跑路。
江帆不敢主动联系杜君棠,可因为他是新来的,老板给他派活派得并不多,这意味着他们联系的频率完全不能和江帆过量的思念吻合。
是夜,屋外开始下雨,江帆在床上迟钝地打了个滚,雨声从门缝里钻进来,他知道那些不是幻觉,他也不在梦里。
他白天看过天气预报,早早就把杜君棠那些重要的花们妥善安置好了。这件事他做得很细致,几乎生发出一种仪式感来。
这就是杜君棠新生活的一部分吗?
我会有一丁点参与其中吗?
江帆抬起只手,借着微弱的光芒端详。
正赶在那个夏天结束之前,他的个头儿又蹿了几厘米。昏暗中他看不清掌心的纹路,也想不起这只手握住另一只手时的触感。可一切确实就像在昨天。
杜君棠到达A市时是清晨,雾重得散不开,空气很潮。他把行李扔在了酒店,走上街拦了辆出租车。
等到上了车,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压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您好?”司机是个中年男人,瞅着像个急性子。
杜君棠把风衣拉开了一些,看向窗外,眼中隐约多了几分茫然,“先往前开吧。”
“哦!您是来旅游的吧?”司机从中央后视镜中打量一眼杜君棠,开始喋喋不休,“不过我讲实话,我们A市就一小地方,我感觉没啥好逛的。我看您也不像爱逛街的……时间够的话可以上我们城南的雁清山看看,那儿的寺可灵啦!之前有一次,隔壁市有家丢了孩子……”
出租车在城里没个定向地跑了半个小时,街面上的早点铺子陆陆续续出摊,早高峰似乎快来了,司机师傅讲不完的故事终于随着杜君棠长久延续的沉默暂时告一段落。
“朔云高中,在你们本地算怎么样?”杜君棠支着脑袋没事做,忽然想起江帆资料里有这么一条。
神秘的乘客难得和他搭上这么一句话,司机抻着脑袋听,听完“噢”了一声,“三大名校之一咯,我家小孩想考都没考进去,借读费又高。喏,往右边看,那不就是。”
杜君棠转头看了一眼,开口道:“就停这儿吧,麻烦了。”
保镖小圆猫在车后面给丛阳打了个报信电话,说彭筱烟到公司楼下了,要上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