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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大家纷纷回头。再看说话之人,长条脸,高身材,五十上下年纪,原来也不是别人,正是人送外号“算破天”的北烧锅东家张连启。
张连启:
“诸位也看到了,我们北烧锅酒与南烧锅酒也只两票之差。既然差两票,在纯度和口感上也就差不到那里去。但我们北烧锅酒还有一大优点,那就是喝多少都不醉。这也是我们北烧锅多少年来的立业根本。在商定比赛规则时,我就提出要加上比喝酒这一项,县知事不同意。既然比赛结束,结果出来了,我也不再说什么。但即是比赛,讲究的就是“公平”二字,所以,”
张连启停住,环视一眼大家,这才又道:
“今天我也想借这次比赛,替我们北烧锅说句公道话。也不算公道话,既然在纯度和口感上都差不多,我就想拿北烧锅酒与拿到头筹的南烧锅酒一对一喝一喝,看看我们北烧锅酒与南烧锅酒哪家酒让人喝起来更痛快。”
说完又说:
“也不用跟别人喝,我就想跟张树亭一对一喝一喝,各喝各家的酒,看看谁先服输?”
说完,又看一眼站一旁的县知事王琴堂。紧接着,又冲王知事一抱拳道:
“不知王知事可否同意这个提议?”
王琴堂曾留学日本,在日本时,也曾见日本街头到处可见游荡醉鬼,令人厌恶。王琴堂本反对人们喝大酒,当初制定比赛规则时,他记得,北烧锅东家张连启就提到过比赛喝酒,被他当场拒绝。但这时一听,也觉得张连启说得也入情入理,又想,既然是比赛,就要求公平和众人心服口服,于是,不由拿眼去看不远处的张树亭。
张树亭一见,也明白知事的意思,也清楚张连启一见南烧锅拿得头筹,心里不舒服,又知道南烧锅酒纯度高,若喝北烧锅酒能喝三碗,喝南烧锅酒也只能喝一碗。不用说,这是张连启想当着众人的面,要出自己的丑。如此想过,张树亭便冲王琴堂,也冲张连启一抱拳道:
“好说!既然张大哥提出,小弟甘愿奉陪!”
尽管张连启大着张树亭十多岁,但论辈份,二人还属同一辈份,张树亭该喊张连启一声哥。
“好!张老弟痛快!”听张树亭答应的痛快,便一拍手掌道。
说罢,又拿眼看王琴堂,王琴堂一见张树亭同意,也不便反对,于是道:
“既然张树亭也同意了,那就比吧!”
张连启一见,又急忙冲众人一抱拳道:“那我们哥俩就当着众人的面出出丑了!无论谁先喝趴下,都算是为此次酒品比赛祝兴吧!”
说话间,早有人将两家酒坛从另一间屋子里,重新搬回议事厅。紧接着,就见每人面前又放了五只大海碗,又是很快,每只大海碗里又分别注满了各自酒坛的酒。
一海碗能盛一斤酒,五海碗就是五斤酒。这要喝进肚里,确实占些份量。但也就在这时,就见那位主持此次比赛的公人,上前一步道:
“二位东家,我开始喊喝,二位东家就开始喝,谁先声明喝不下就算输,怎么样?”
张连启张树亭皆点点头。紧接着,随着这位公人一声喊,张连启张树亭也皆端起海碗,同时大喝起来。
喝完一海碗,紧接着,再端起第二大海碗喝。眨眼间,每人就喝下去了三海碗。待第四海碗端起来,不光张树亭,就连张连启下咽的速度也开始慢了下来。不但慢,原先是站着喝,这时也坐下来喝了。
说话间,第四大碗酒也分别被他们喝进肚去。待第五碗酒端起,就发现他们彼此端碗的手都些发抖,不但手发抖,张树亭本是一张白脸膛,这时也变得更加煞白起来。再看张连启,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张树亭看一眼张连启,见他正埋头慢慢地喝,也不说什么,也一闭眼,“吱吱”地加快速度喝起来。早已鸭雀无声的议事厅里,这时只听到他们喝酒的“吱吱”声,寂静中,听上去,又仿佛深夜两只老鼠在咬架。
到最后,就连张树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喝到第几碗了。张树亭只记得,大概是喝到第七大海碗时,自己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不但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手脚也开始麻木和发抖。再看眼前,一开始,还能见眼前的酒坛和桌子,还能见周围众人围观,但渐渐地,他的眼睛就只能见到那只海碗和碗里的酒了,其它一切,皆模糊地望不到了,也听不到了。
不过,这时张树亭的心里还是清醒的,尽管他的喉头已经麻木地,每咽下一口酒,更仿佛是要咽下一块石子儿一般,令他难以下咽。但他仍坚持着,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咽着。而在感觉里,也早没有了润泉涌烧锅酒那醇厚香绵的感觉,只有仿佛燃烧的一团火,从喉头直直地往下烧去。而胃里,也同样燃着这样一把火,都要快把他的五脏六肺烧焦了。
似乎是每喝下一碗,懵懵懂懂中,就仿佛听到有人问,又仿佛不是一个声音:
“怎么样?张东家,行不行?”
“不行咱就停!”
“可不能拿着性命开玩笑呀,张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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