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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
C罗,十八岁。
踢踏着华丽的步伐,拉风、轰动,来到英帝国著名的老特拉福德球场。
梅西,十六岁。
径直地跨过拉玛西亚青训营的大门槛,内敛、安静,在巴萨一线队的职业合同上签下了他的大名。
同样的八零后,梅雨时节出生的罗梅天呢?
一蹦一跳,从省城三十岗集市的小卖部中露出脸来。
……
夕阳半挂,斜射过来的余晖,将他脸颊两侧尚未刮过的绒毛染成一片金黄。
喜滋滋地看了一眼手中新买的橙色新水瓶,心中乐道:“走三里来路就能省下了一块钱……”
一抬眼,店前花雨布搭建而成的雨棚内多了两个人。
一个,嘴里斜叼着一颗香烟,杵着一根木头杆子,歪扭着身子,在那里东张西望。
而另外一个如同一只大青蛙一样,趴在一张桌子上。
桌子是长方形的。
上铺一层绿茵茵的绒布,布上有圆滚滚的石头球。
这是台球。
对于来自山区农村的罗梅天来说,台球很稀奇,不过最让他感到稀奇的却是这两个人的头发。
一个黄一个白,相当赶潮儿,没有见过世面的他,不由多看了一眼。
黄头发的年青人恰好也瞧见了罗梅天。
顿时,两眼一直,香烟差点都掉了下来。
那双在城里已经很难见到的胶底黄球鞋,实在太有时代感了。
香烟一缩,利索地转到嘴角处,一道含混的声音跟着响起:“看什么看,小乡巴佬!”
乡巴佬?
这又是一个拥有时代感的拙劣名词。
罗梅天顿觉他那颗热浪般的心脏仿佛被人捏了一把。
“真不知所谓……”瞄了一眼黄头发,见到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罗梅天情不自禁地伸出下嘴唇,向上吹了一口气,额前软软的头发飘起来。
他的爷爷,做过庙里小沙弥,长大后,后来被还俗娶妻生子,带他长大的爷爷,经常感叹:“世上有大庙和野庙之分,可佛不都是一样一样的吗?”
一抬腿,罗梅天就准备离开。
孰料想,黄头发忽的将手中的台球杆一伸,拦住罗梅天去路,命定道:“小乡巴佬,先把这桌台球费给了。”
罗梅天脑子里翁的一声,只觉得血液直冲脑门。
乡野很大却又很小,他从来没有打过台球,更加不知道别人捣台球还需要他去付费的。或许这就是村里人说的城里痞子或叫街上混子吧!
他的大腿在兴奋,很想抡起来,可是……
今年,他考上省医药学校的初中专班,出门在即,爷爷一再告诫: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做人要礼貌谦虚,乐于助人。遇到委屈,忍一步海阔天空,至于不能忍,佛曰我不下地狱谁下……
摇头,如拨浪鼓一样摇头的罗梅天,两眼眯起,脸盘紧绷,身子往后一退,往左一拐,避开了挡在他身前如老狗翘起后腿一样的球杆,绕道而行。
“想跑!”
黄头发一声喝,手跟着就一挥,台球杆子劈头盖脸地就砸下来了。
罗梅天一搂暖水瓶,一闪身子,敏捷地一纵,砸过来的台球杆子就落空了。
黄头发却因用力过猛,杆子落空后身体失去重心,一个踉跄,啊哟一声。
要不是台球桌扶了他一把,准会来一个狗吃屎……
“滑稽!”
见到这一幕,罗梅天差点笑出声来。
他眼神中原有的寒意此刻仿佛遭遇了烈焰,瞬间遁去,心弦也一松。
“少不更事时,爷爷没少带着鸡蛋或老母鸡上人家赔礼道歉……或许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退一步就是海阔天空……”
想到这儿,夺过路来,罗梅天拔腿就跑。
“呸!”
带着响亮,黄头发吐出嘴中的香烟屁股,恼羞成怒地边追边吼:“站住,站住,给老子站住……”
站住?
罗梅天已经窜到大马路上了。
趴在踢球桌上捣桌球的白头发,也宛如被马蜂蛰了屁股一样,跳了起来,伸手一把抓过台子上的香烟盒,转身欲追。
店老板听到动静,急忙出得门来,忽的惊呼起来:“我的桌球杆!”
白头发将手中的桌球杆一抛,推上一旁的捷安特山地变速自行车,骑上,两腿如机器的曲轴一样,踩着自行车就追了过去。
城里的道路很平整,少有坑洼,不像村野里的小路。
罗梅天觉得他完全可以飙起最高速度来。
一用力,那两条粗长腿,和身体不相匹配的肌肉,顿时将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绷得紧紧的,仿佛随时要爆裂开的样子。
黄球鞋的胶鞋底和柏油马路的路面发生剧烈地摩擦,渐渐地,鞋底板的温度是越来越高,好似有的烫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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