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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六年啊,真是多事之秋……”
乡亭大街中心处的一块告示木牌前,高恒总算弄清楚了在这个东汉年代的具体时间。木牌上,用墨汁写着一份刚刚发自颍阴县府的海捕文书,追捕几名犯下了大案的逃犯,小龙山黄巾贼张才、张勇的名字赫然在目。
墨迹犹新,显然刚刚写完不久。
文书上的时间乃是中平六年四月初七。
历史上,汉灵帝刘宏就是在四月份驾崩,从而拉开了袁绍尽诛宦官、董卓进京夺权的大幕。
“是啊,黄巾频仍,确系多事之秋。”一道感慨的声音叹道。
高恒扭头,这才发现身旁竟然站着一名头戴帻巾,身着儒士常服,面白微须的中年人。对方三十出头的年龄,单衣布履,腰悬铜印黄绶,仅仅只是站立在那里,便显现出了一种不泯然于众的气度。
单从服饰装扮来看,显然也是一名士人。
而且,高恒从其腰间的佩带的印绶便可以看出对方乃是县中官吏,而且品秩不低。毕竟按照两汉制度,能佩黄绶者,俱为俸禄二百石至四百石的官吏。
“辽东学子高恒,见过使君。”高恒拱手施礼。士人之间,只要身份不是相差太多,便无须大礼参拜。
“某是郭宣,忝居本县廷掾。”中年男子也是拱手还礼,“嗯?足下的头发……”廷掾乃县令属吏,督掌乡事,劝民农桑,监察不法。
虽然有帻巾戴在头上,但若是细心观察,很容易就能看出高恒乃是短发。汉朝崇尚孝道,因此不要说是注重形象的士人了,就连贩夫走卒乃至囚犯,也是不可能剪发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高恒先背了一段孝经,然后一脸苦大仇深的愤恨,“可恨黄巾贼子,竟是灭绝人性,以削发辱人为乐,若非家中长随罗龙趁黄巾大意时拼死相救,必无幸理。”
反正黄巾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往上面再泼些污水估计人家也不在意,不是有句话说的嘛,债多了不愁。
若非如此,一个现代人还真难合理地解释自己为何一头短发,至于龙哥,只好委屈他跑个龙套客串一下了,想来他也不会太过在意。
“只是可惜,如今他已陷于贼手,想必饱受折磨,也不知生死如何了……”高恒面上悲痛,郭宣则是不由赞叹了一句:“忠心护主,真乃壮士也。”
提起黄巾,郭宣似乎感同身受般愤慨:“黄巾贼子确实可恨,残害乡里,最是仇视吏士,前些年势炽之时,不知多少冠族庶门家破人亡!”
“若非宦党祸国,朝政日非,黄巾之乱又何致于如此迁延。”高恒作忧国忧民状。
颍川乃是党人的根据地,宦官的势力在这里不算强,反正三个月就回归了,因此高恒并不怕被宦官们听到后记恨。而且等到灵帝崩后,袁绍咄咄逼人,宦官一党自顾尚且不暇,又怎么可能去找高恒的麻烦。
“正如高卿先前所言,多事之秋啊!”或许是因为身处大庭广众,郭宣虽然附和,但却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郭宣这时似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恍然道:“是了,高卿莫非便是前几日黄巾贼夜袭刘翁家中时率众驰援的高恒高尧光么?某险些忘了,这高乡亭中,除了高卿,哪还有别的辽东学子?卿之功绩,刘翁早已报知县君,县君亦是称赞有加。”
“使君谬赞了。”高恒心中暗喜,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某年长几岁,尧光如不嫌弃,大可唤我的表字显昭,莫要太过见外。”郭宣热情地拉着高恒的手腕,语气亲近,显然是打算同辈论交了。
“难得使君不嫌,折节下交,那我唯有高攀了。”高恒谦逊地道。
“不高攀,不高攀,尧光莫要妄自菲薄。”郭宣摆摆手道。
“如今黄巾贼虽然势微,但仍不时残掠地方,可惜各乡各亭,鲜少有敢于任事者。尧光仗义执言,晓之以理,说动繁阳、高乡二亭的乡民驰援杀贼,名声播于各乡。县君听闻之后,亦有意征辟尧光出仕,不知尧光意下如何?”
郭宣一脸肃容。这次下乡,他除了发布县府的海捕文书,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奉县令之命前来征辟高恒。
“敢问显昭兄,不知县君打算如何安排?”高恒按捺住兴奋,询问道。
“自是先在县中为书吏,积累资历,此乃仕途正理,尧光为何如此问?”郭宣有些奇怪地看向尧光。
“这……”高恒迟疑了一下,对比起山贼猖獗的乡野,县城看上去似乎要安全很多,但同样的,也会失去许多机遇。如果高恒只想混吃等死地撑过三个月的任务,那么自然是选择躲到县城,但高恒如果想要尽可能地变强,那么就不应该得过且过。斩杀黄巾,固然风险很大,但同样的,也能获得有价值的战利品。
更何况,谁能确定颍阴县城就毫无危险呢,在县城内高恒没有根基,一旦出事只能任人宰割。但在高乡亭和繁阳亭,高恒却已经拥有了不小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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