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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事,并没有大张旗鼓。但是还是有人来看我,就是哨子哥。说是估摸着十年之期将至,若是化解的了,早就回来了,若是花结不成,我也该回来了。老张头没见着,哨子哥说我来晚了半年,年前他走了,脑溢血,说是给累的。现在的博物馆据说要改建了,里面的东西绝大部分都是老张头淘来的,不知道谁这么好福气来接班,满满的家当。
当年那铁剑已经给挖出来了,说来话长。我走以后,挖沙成了点石成金的营生,特别是枯水期,那简直叫一个疯狂,哨子哥就是那时候彻底退出来,转向了机械行业,倒腾挖掘机劳什子去了。这河底给挖的到处是坑,老一辈儿的人都说这是造孽,但金钱的诱惑是无限大的。这铁剑埋沙子里,很快就给人看见了,向上汇报,说是文物,上头一纸命令下来,就要挖。沿河的村民,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派,一派是以年轻人为主的主挖派,另一派是以老年人为主的,主埋派。这个年代不同过去,是改革开放的一代,需要新鲜的血液啥啥的,这剑高低是给挖出来了。哨子哥说,也邪门儿了,从那之后,每年汛期都会淹死人。这剑也没埋回去,就在博物馆隔着呢。我笑,这些孙子倒是知道这样值钱哈,要是赶上大炼钢铁,那就更有意思了。哨子哥说,别提了,当时老张头就是主埋派的,所以到死都是个副职。
我们去给李大爷坟上上了香和供,磕了头。然后哨子哥突然想起来,说是带我去看个东西。到了地方,问我还记得不。我一撒摸,这地儿不就是当年我捞箱子的地方么。哨子哥说,来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我一看是口枯井,不明白啥意思。他就可劲儿给我眨眼,说,想想,鸡血,黑鬼。
我立刻就明白了,这就是那画地为牢啊。咋成枯井了?
哨子哥说,这故事可带劲儿了。说还记得村儿里那恶婆娘不?我想了想,知道他说的是以前镇上杂货铺的老板娘,我们小时候没少被她欺负,也就是碰瓷儿。据说这人死了,还不消停,一到半夜就折腾自己闺女。那段时间,一到半夜,她闺女就开始站大路口骂街。老人儿都说,这是癔症,撞邪了。得找个会的给送走。哨子哥跟她闺女对象是同学,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李大爷这画地为牢。
我就明白了,这东西不让鬼出去,不然就得给烧死。那不对啊,人要是跟鬼一起出去不也得死?
哨子哥说,她晚上发作的时候,我们把她给绑了,扔圈儿里。那圈过了那么长时间还能看出印子,真邪门儿。到了白天就给她松了,她闺女就跟我当时一样慢慢爬了出来。哨子哥说,他们想的没错,白天那恶婆娘就上不了人身。这样就给这恶鬼困里边儿了。忽然有一天夜里,这地方火光冲天。很多人赶过来看。这个圈子里就开始着火,一直烧一直烧,烧到天亮才灭。地上就多了这么个枯井。估计那恶鬼连渣都不剩了。
我听着震惊,但没见过实际情况,肯定没有哨子哥得到的震撼大。
唠了唠,哨子哥说,打算去平易了?
得去,我还不想死。看了他一眼,说,我一个人去,你们别掺和。这事儿我爹不知道,我哥不知道活着者的人,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就别跟别人说了,没意思。那时候我大哥已经转业回来了,在市里谋了个事业编制,挺不错的。二哥的厂子不行了,他也下岗了,据说南下贩东西去了,他这人心气儿高,想单干。之前说过哨子哥也不干沙子的生意了,还说这几年重视什么生态环境了,挖沙给禁止了。他弄了几年机械,发现都被上面的关系户给垄断了,便回来买了些联合收割机,他出机器,找人从南到北在华北平原上来回工作,还挺赚钱,还能带领村民致富。
在家住了几天,我收拾了下东西,便坐着市里的大巴去了临县。倒了几趟车,终于到了李大爷说的那地方。到了桃源村,问了才知道,的确有叫高福兴的这么一个人,不过他平时不住在村儿里,通常是呆在山上的桃园。我问了地方,就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地方。高福兴的桃园不大,就几亩地。在路边儿上有两间屋子,人不在。我就坐门口等他。
快天黑的时候,远远看到顺着路有个人开着小三轮儿过来了。那人也六十几岁的模样,戴着个破草帽。他停下车子,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两指放嘴里打了个口哨,远远的有两条狼狗从桃园里奔出来。我这才发现,原来这桃园有狗的。老头扔了两块馍馍给狼狗吃了,把车停好,开开门,对我说:“先进来吧。”
我就乐了,嘿嘿笑了笑,说:“大爷,你也不问问我是谁,来干嘛的,就这么让我进屋了。”
老头见我这么逗,也乐了:“你在我家门口坐着,不就是来找我咯,来干嘛的……看看我家狗都让你给吓成什么样了,还能来干嘛的,一身的臭味。先进来吧。”
这席话听的我对着老头的期望,立时高了许多。一身的臭味儿……应该不会单单指我跋涉了一天的汗臭吧。
老头的屋里跟杂货铺一样,啥都有,还有个写字台,摆着几本儿书。还挂着几个毛笔,却没有砚台。旁边一堆废报纸,有些皱皱巴巴,我就明白了,这老头抠门儿,用水写毛笔字,干了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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