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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旌飘扬,黄纸漫天,侯府里做了足足七天的法事,也不知是为了旧主母的离世,还是为了送走那些枉死的冤魂。
谁也不知道那一天密室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老侯爷对外只说是“公主”旧疾发作,重病不治,并坚持不用公主的丧制发丧,只以侯府夫人的名义办了完了丧仪。
发丧当日,文帝一身素服前来送“姑母”最后一程,明黄色的龙辇停在侯府门前时,众人齐齐跪下高呼万岁,萧渡跪在人群后方,背脊挺得笔直,却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云帝走过他身边,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
而那佛堂里的一切丑恶,则被用心地掩盖了下来,府里失踪的人命全被算在了余嬷嬷身上。刑部草草审完了一堂就将她定罪,扔进了大牢内等待斩首。老侯爷找到失踪丫鬟们的家眷,给她们送去了银两作为补偿。可他心中再清楚不过,什么也买不回一条人命,做这些只是聊以□□而已。
暮春时节,燕子衔泥,新竹吐绿,而在老侯爷院子里,所有春光早已逝去,再也没有转回的那一日。
萧渡站在萧云敬面前,看他的头发已经变得灰白起来,一向健朗的身子正佝偻地蹲着,仿佛在一夜间入了暮年。他心中一阵酸涩,轻声劝道:“逝者已去,父亲还是要多保重些身子。”
老侯爷正为一棵新竹松土,自从“公主”死后,他便越来越不爱说话,有时候在房中呆呆坐上半日,偶尔出门也只是来这院中栽树,他听见萧渡的声音,只头也不抬地淡淡道:“你还是不死心?一定要问个明白吗?”
萧渡被他说中心事,执拗地挺了挺背脊道:“孩儿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还请父亲把真相告诉我。”
老侯爷摇了摇头,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盯着他的双眸正色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你所认定的许多事都会改变,你往后的命运也会完全不同,你能承受这样的后果吗?”
萧渡稍有些诧异,他不过想知道生母到底是谁,为何父亲会说得如此严重,可他仍是坚定地答道:“是的,我想要知道!无论真相是什么,我都能承受。”
老侯爷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始终是不能再瞒住你。吃完晚饭,你和夕儿一起来我房里,这件事,我想要她陪你一起面对。”
傍晚时分,萧渡和元夕依约来到了老侯爷房里。老侯爷遣走了下人,亲自为两人煮茶。水雾升腾,茶香四溢,老侯爷望着窗外一轮半隐半现的明月,目光有些飘忽,道:“你先尝尝这新进的龙井,再听我讲个故事如何。”
萧渡和元夕不明就里地端起茶盏,老侯爷的脸在雾气中显得有些朦胧,缓缓开口道:“渡儿,你知不知道萧家军其实是由先帝亲手创建得。”
萧渡皱起了眉,他只知道萧家军是父亲毕生心血,却从不知其实是由先帝所建。老侯爷又煮沸一壶水,道:“当年,先帝还只是被封宁王的七皇子,论出生论宠爱都比不过当时的太子。太·祖皇帝年迈之后,大穆的国力看似昌盛,内里其实早已陈腐不堪。初元二十八年,芜国和木戎开始频繁进犯边关,竟连破数城无人能挡。朝中的文臣武将贪图享乐,全都不愿出战,只不断妥协退让。这一让,苦得却是边疆的百姓,那些人烧杀掳列无恶不作,几乎将关内城池洗劫一空。先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无力改变什么,却已发誓要亲自建立一支铁骑。这支铁骑会成为驻在边关的利刃,打得那些蛮子们再不敢犯我疆土一步。”
“只可惜他一腔热血,却受限于郡王的身份难以施展。于是他只能暗地里找来一批死囚,偷偷将他们安插在我的军队中,又重金够来为精锐的兵器,用最严苛的训练,将他们打造成一支虎狼之营。初元三十年,函谷关告急,先帝亲自挂帅出征,萧家军自此一战成名,此后更是数战告捷,让外族闻风丧胆。”
老侯爷的脸上隐隐了燃起了光芒,似乎又回到那个热血激昂的年代,他饮了口茶,继续道:“此时,太·祖皇帝的身体已是一日不如一日。太子虽昏庸无能,背后却站着一批权臣支持。后来,先帝娶了夏氏的长女为王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太后虽是女儿身,但野心和眼界都不输男儿,说服了夏氏一族全力支持先帝。先帝依靠萧家军立下的赫赫战功和夏氏支持,终于逼得太·祖皇帝废了太子,登上了皇位。”
萧渡眉头微蹙,这段往事有些他早已听过数遍,有些却是闻所未闻,可他还是不明白,老侯爷为何要对他说这些。
老侯爷叹了口气道:“外人只道先帝娶了一位能辅佐内外的贤妻,可先帝登基后,才发现夏氏扶他上台,不过为了清除异己,获得更大的专权。那时,无论是皇城禁卫还是三书六部几乎全由夏家把持,先帝本想建立一个清明的时代,可无奈事事皆受夏氏掣肘,朝中上下沆瀣一气,贪腐之风竟比以往更甚。先帝郁郁成疾,曾对着我愤而质问:这天下到底是我赵家的还是他夏家的!”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稍有些凝滞,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而最让先帝忧虑得,便是子嗣的问题。夏皇后不仅数次替父族干涉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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