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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受的是传统的礼仪规矩,从没有那些离经叛道的思想。
但突然有一天,顾绮年的爹娘变了,她和哥哥的世界亦跟着变了。
母亲何氏本出身京师名门,建炎元年嫁与延庆侯府的庶四子顾正为妻,婚后夫妻伉俪,感情深笃。
建炎二年,哥哥顾南华出世;隔年,又生了她。
儿女双全,无人不道好。
建炎五年,父亲殿试中了二甲进士,入翰林院为庶吉士。
他学富五车、满腔才华,又是侯府的少爷,按理说往后必会平步青云。
只是,第二年,便被派到文水县做了八品知县。
而当初,延庆侯府其实亦不是没派人私下打点,只是相较同为庶吉士的伯父,顾家二爷顾瑞,父亲显得木讷呆板了些。
父亲他既做不到左右逢源笼络上级同僚,亦不会讨祖父嫡祖母欢心,故而成了外放的那个。
母亲是典型的传统妇人,嫁夫随夫,带着年幼的哥哥和她陪着父亲离开了繁华的京师。
这一陪,便陪到了现在,建炎十五年。
父亲行事总循规蹈矩不懂圆滑,在文水县三年知县期满后,因无功亦无过而被留任。
这一蹉跎,就是六年。
京中的祖父好似忘记了他这个颠沛在外的庶子,多年来并不见如何照拂;便连亲伯父,后来成功做了翰林院学士的顾瑞,亦没有设法替父亲的仕途筹谋。
顾绮年本以为,父亲会在文水县做一辈子的知县。
但两年前,父亲第二任知县限期的最后一年,文水县闹水灾,他带着府里的衙役治水,连续两日一夜不曾归府。
母亲放心不下,不顾众人相劝毅然去了灾区。
而就在那个傍晚,有衙役回来报信,称知县大人和夫人双双跌入水中。
那时,哥哥十一,她才九岁。
一个是只知奋发读书考取功名,一个则只懂得针凿女红,两人俱是吓坏了,手足无措。
最终,有惊无险。
天可见怜,父亲和母亲被平安救起,只是醒来时纷纷失了记忆。
那阵子,他二人举止反常,除了知晓彼此是夫妻外什么都忘了,甚至连自己和哥哥都不认识。
但父亲,却突然表现出了惊人的才华,出谋将水灾治好,后更安顿好了百姓,帮助他们重振家园。
事情传到朝廷,圣上褒扬父亲治水有功;适逢太原府知府期满,官职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这两年多里,太原府在父亲的治理下,民风治安皆是良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他的公务便越发的轻松。
然后,在众人不知的情况下,他置办了许多的产业,更是时常出去谈生意。
这与记忆里常年将孔孟之道挂在嘴边的父亲形象大相径庭。
因为顾绮年从小就知道,父亲虽不善言辞,却是个自尊心极强的读书人;他乃进士出身,又是名门之后,便是在路上见着书生贩卖字画都大为摇头,叹其虚度光阴。
从未想过,他会从商。
至于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帮助父亲,替他打理账簿、抚育她和哥哥。
只是,两人的变化却不容忽视。
人前,父亲仍是刚正不阿、不苟言笑的好官,母亲也是端庄贤惠的官夫人。
可转身,父亲精明睿智,再不将“子曰”叨念在口,为人变得风趣幽默;
而母亲亦是奇怪,不再要求自己学习琴棋书画,反倒是不停的给她灌输女人该独立自强等思想,更让自己学习理账。且她本人的性格亦改变了许多,慵懒随意不说,连子女的晨昏定省都免了。
经过她和哥哥的长期观察,发现爹娘独处时喜欢屏退下人,将人都赶出主院。
顾绮年好几次过去,都撞见两人争吵不休的场面。
她觉得很惊诧,印象里从不曾见过爹娘红脸,更别说娘对爹大呼小叫的,而后者却浑不在意。
之后次数多了,她还是会担心,但那两人吵完却都跟没事人般,甚至比先前更亲密。
顾绮年至今都没想明白。
撑在潮湿却毫不扎手的光滑红漆窗栏上,她不免回首打量了眼书架旁多宝槅上的珍品摆件,再思及这几年家里的生活从简朴转变成奢侈享受,烦恼就在心底不停蔓延。
她曾私下和哥哥做过大胆的假设,爹爹如今官运亨通、家产丰厚,有没有可能是收了贿赂;而那些家业,又可不可能是官商勾结而得来的?
顾绮年知晓质疑父亲是大逆不道的,这种想法不该有。
可实在很难理解现在的爹娘。
正想着,便见楼下的桐花道上匆匆走来一撑伞少年,天青色的纸伞将他的上半身遮住,但依旧能见其周身的锦衣玉带。
是哥哥顾南华。
顾绮年展笑,分外激动的冲下面唤了声“哥哥”。
闻者高举起伞,清俊温和的脸扬起,冲阁楼窗前笑得灿烂的少女点头后又晃了晃手中的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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