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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吹熄了烛火，季小鱼便在白灵儿的外间卧榻之处躺下。
一日的忙碌，早已让她疲惫不堪。
说来，作为白灵儿的贴身丫鬟，她倒也不必如此的操劳。
可府里的下人们，对她都有些许偏见。常常给她难堪不说，也总是会将一些琐碎的活儿交给她来做，她不推拒，只是笑着，将活儿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就当是她的补偿吧，她从来都没想要得到他的谅解，这样做，只是希望，心里会少些愧疚，不会每日梦魇缠身了就好。
她睡的并不踏实，梦中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那个充满血腥杀戮的夜晚，菩月满意的看着她，手中那滴着血的匕首落了地，继而带着凄厉的笑声远去。
她不知她是如何爬出那漆黑的屋子的，许是凭借着最后的意志，她拖着残败的身子，血水染了满地的嫣红。
不知走了多久，她脚下一软，重重的跌下身去。
抬眸之时，却发现落了雪。
她伸出掌心，接住一朵冰凌雪花，她用力的攥住，却感觉到掌心有什么悄悄的融化了。
那消失的雪花，却是生生的将她眼角的水沫逼了出来。
脑海里，他那决绝而受伤的眸光画面重放般，一遍遍的，将她凌迟。
她用力的阖上眼眸，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碎裂。
曾经以为，她拥有了一切，却不想，不过倾刻之间，她变得一无所有了。
命运到底是捉弄了谁，还是她无意触碰了他命运的罗盘，改变了所有转轮的轨迹，继而逼着她与他，走入绝境……
泪水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正好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身子微微一颤，垂眸眯着眼去看她。
这张脸，在他的梦中无数次的出现过，本是笑盈盈的脸，最后却都变为那夜，她用汲血匕首捅进他心窝之时，那魅惑阴狠的面容。
他不知，到底从何开始，她开始欺骗他的，还是从头到尾，她都未曾动过情。
目光沉了沉，他攥在她皓腕上的大掌愈发的收紧，直至榻上之人一声疼痛的嘤咛。
季小鱼蹙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睑，看到的，便是一张恨不得将她拆股入腹的脸。
她心头一惊，却又很快将那股莫名的寒意压下，她缓缓起身，恭敬又卑微道，
“奴婢伺候将军更衣！”
程天佑身姿笔直，黑袍束在他的身上，更彰显他凌冽不羁的气质。
她的手刚刚伸向他胸前的纽扣，却被他用力的握住。
黑暗中，两人深深对视。
“如果不是那日本将军活捉了木云，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也不再与本将军相见！”
她眸光微动，抿着唇没开口。
男人瞳孔收紧，潭底布满了阴鹜。
大掌扣上她不盈一握的腰身，霎间将两人距离拉近。
“季小鱼，你的心真狠!”
垂下长婕，她心头不由一震，不知他口中的心狠，是说她曾下毒手杀害了他的亲人，还是两年前她的一场阴谋策划，抑或是临别前那用力刺入他胸膛的一刀呢？
见她沉默不语的模样，程天佑只觉有一团怒火在灼烧，盯着她咬牙切齿道，
“季小鱼，你欠我的，该还了！”
言罢，便撕下她身上的罗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