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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牛山居荆州之脚,山势低缓,余足潜入水潭,形如老牛伏身卧饮,因此得名。当此隆冬之际,草木枯黄,一阵风起,便随之漂泊而行,飒飒有声,偶有落入潭中,泛起了瑟瑟苦意。
此地离荆州治所襄阳不足五里,却行人稀寡,却生得穷恶之相,碎石遍野,土地难以恳种;潭水浅小,虾鱼不足成活。
那天寒料梢之景中,却露现出两三人来,沿着坑坑洼洼的碎石小径在这五牛山中缓缓而进,为首之人则是名妙龄少女,鹅黄新衣,素绢襦裳,两角弯弯月袖下露出纤纤素指勾系着两方新木桃符,随着少女晃晃悠悠的步子而摇曳不已。
一阵风摇,揽过少女身子向后倾了过去,少女眼中闪过慌乱之色,口中惊叫出两声,幸赖身后有侍女仆从随行,急忙上前扶稳少女。
少女立稳身形,双桃符方才慌乱之间早已弃在两旁,方含气低身拾起时,却见一描金花黄沾染尘土,落在地上,急忙伸出手指向额头摸索下,确定是方才失足时不小心脱落坠于地上,心中不由又气又恼,索性起身径直前行,也不再去拾地上的桃符与花黄,侍女与仆从见状也不敢出声,只是低身拾起桃符放在自己携带的礼盒上,快步跟上前去。
三人行不多久,便来到一山间屋阁之前。屋阁依山而建,不过约二亩之地,有小舍四五间。屋舍外对一小阁,阁外是亭亭而立的数十根小竹。
此刻阁中却信步辗转走出一博带峨冠,面黄目昏之人,那人见少女一副狼狈之相,发梢微乱,额上似有贴过花黄之迹,花黄却不知跑去了何处,一双素锦鞋上沾染斑斑灰尘,不由足下生风,快步走向前来,边走边嗤嗤而笑,尚未走到近前,口中已忍不住笑道:“不知这是谁家疯丫头到此,也不修妆容,岂是访主姿态?”
“王仲宣,你寻此十死无生之地,尚且有胆笑我?”,少女从侍从身上取过两块桃符,秀目微瞪,负气奋力向那人置去。
王仲宣也不躲闪,将长衫衣袖微微一张,便将桃符盛了下来,低头细细一看,只见两块桃符上木漆均匀,条理柔顺,分别书写了“神荼”,“郁垒”两个娟秀大字。
“黄家侄女有心了,倒是粲不识好歹”,王粲(王仲宣)眯目微笑,转头略带歉意说道。
少女娇哼一声,也不理他,眼光四处打量,只见翠竹盈盈环绕的小亭子颇为精致有趣,便如兔儿般踩石小步跃行,向着小亭子而去。
王粲见她天真浪漫,便由她而去,回头转身指引黄家仆从将所携带礼品放入仓房中后,转身向亭中而来。
王粲方才步入亭中,只见一杆墨笔在少女手中腾跃挫顿在纸间,竹枝枝叶相掩相生,节节墨竹终成于纸上,心中奇叹,开口说道:“黄家侄女倒是慧心巧手,能书擅画”。
“王仲宣你不过痴长我几岁,可否不要总是一副老态病叟之相”,少女闻言转头凝眉作愁状。
“我虽不过长你几岁,不过所见所闻你又如何及我万一”,王粲摇头淡笑。
“你且说来听听”,少女闻言眼中泛起奇趣,开口问道。
“王家亦有望名,高祖祖父皆为三公,我父也曾任大将军长史”,王粲拾过笔来在墨间轻轻润过,眼中泛起思思漪波,似是回想过往种种,“我幼时以曾见过游学两京之间,见过那善谋儒士,骁武将军,卢子干旬月平蛮乱,蔡伯喈贬谪江海间,短视鼠目何遂高,奸心恣睢董仲颖”。
“见他起高台,宴宾客,楼塌了,洛阳一炬成残景,六合尽是食人豺”,王粲幽幽叹了口气,“我从洛阳一路难逃入荆,途中所见枯骨又何止万千”。
少女闻王粲感怀之言,眸中不由流露出郁色,婉言宽慰道:“总须安稳到了荆襄,你既无恙,岂非王家之万幸?”
王粲闻言一笑,将手在少女发髻后轻轻压拭了下,“贤侄女也是到了及笄之年,不知许配了襄阳何等人物?”
少女握拳向王粲袭去,又轻整发髻,方才苦恼道:“黄家非居襄阳,我又少来,外人之言,总做不得真,我遍未做决定,偏偏家父自来襄阳,每每闻人便言:家中有女才辩无双,惜乎目渺貌寝,如今荆襄之地皆言:黄家女不堪为妇”。
“这可是江东传来的吴县纸?王仲宣你这里如何有如此之多?整个襄阳城中之数恐怕未必赶得上你这里”,少女起身将墨竹之画举而观之,颇为自得,却已将话角从自身婚事上撇了开来。
“你既自称才辩无双,不如试猜是何故?”,王粲闻言一笑。
“莫非,是那吴郡太守孙策闻听王粲寓居荆襄,不得刘荆州看中”,少女故作歪头苦思之状。
王粲低头无言,只是手中向侧边木箱中再取出一卷纸,平铺而开,手中执笔落字。
“王仲宣乃三公之后,那孙伯符便取巧用些吴县纸来,欲要征辟你为从吏”,少女顿足笃定道,“他日江东为吏,切莫忘记黄家贤女,须记得节令之时将果糖纸酒送些来襄阳”,言罢便将手轻扯王粲衣袖,故作恳切拜托道。
“非也,非也”,王粲见她故作诙谐,便挣开衣袖,无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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