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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一干医师见医喜愤然离去,亦三三两两退了个干净。
解忧懒得管许多,一挽袖子,绕开地上黏腻的血滩,靠近床头。
少姬容貌清秀,一张鹅蛋脸圆溜溜的,还带点婴儿肥,想来也不会比解忧年长许多。她头上的发髻已是散了,长发凌乱地压在身下,不少同血色混到了一处,污秽不堪。
身上着的是樱草色曲裾楚服,上面海棠红的蔷薇刺绣吸饱了血,凝成殷红血块,解下的腰带则彻底浸在了那一滩血中,颜色模糊难辨。
解忧将少姬上下打量了几遍,伸手探入她宽松的领口,拂开一些,触手冰凉,满是冷汗。
那玉白的颈上更是漫着一片血斑,约有巴掌大小,从颔下一直延伸至精致的锁骨,没处出血点都是碎米一般。
解忧蹙了眉,拢一拢裙裾,在矮榻旁跪坐下来,一手攀住少姬肩头,一手抚上她失血后苍白的面颊,伏低了头,探一探她耳廓与鼻腔。
果然亦沾了满手的血,鲜红色,还没有开始凝固。
医喜方才说,少姬手足见血斑,七窍亦有流血,怕是难治,倒也没有胡说。
毕竟少姬明明是伤娠半产,却出现这些不明原因的零散出血,很能让人觉得她是宿疾发作,甚至恶鬼上身一类,定然难以挽救。
但解忧尚欲一试——她知道这并非什么恶鬼宿疾,而是因产科的意外引起的血液难以凝固所致,简单来说,便是这一回少姬伤娠时,将原本用于凝血的东西用尽了,如今无物可用,才会哪里都出血。
不过比得解忧过去见过的那些病患,满身满身都是暗红淤紫的血斑,少姬这个情况当真算得乐观。
掩上领口,解忧微抬起身,抬眼眯了眯外间强烈的阳光,一手拨转少姬的面庞,使她面对阳光,另一手撑开她紧闭的眸子,见她微散的瞳孔缓缓一缩,解忧松了口气,果然还没死透。
做完这些检查,解忧退后几步,一手解下挽起的袖子,从袖袋内摸出青绸小包,她常用的银针和砭石都放在这里。
一旁另有几个小巧的牙白色帛包,收口的丝线颜色各不相同,解忧拈了一个碧色丝线的,打开来,里面装着研得极细的药末,灰白颜色,用指甲轻挑了一些,一股菖蒲的郁香缓缓弥漫开。
解忧将药末轻弹入少姬鼻中,回身拈了一枚长针,隔衣点刺,数次以后,留针在内,又重拈一枚,去寻另一处穴位。
医沉只立在一旁看她娴熟施为,他从未见过有医者能够这般肯定地施救,一句话不说,也不蹙一下眉,仿佛成竹自在胸。
传闻过去扁鹊能够透过人体看到脏腑病变,因而医术如神,不知他看诊治病,可有解忧这般淡然自若?
不,定然是没有的。
这少女的医术简直骇人,而且从无一人传授于她,仿佛生来即会一般。
她施救没有避讳,没有禁忌,没有一丝丝犹豫,怕是任何一个医者在她面前都要自惭形秽。
一抬眸,一人犹犹豫豫地蹭进来,手中木盘托着两碗药汤。
“医忧……?”来人是医芜,眉头蹙着,神色为难。
方才回到医坊之后,医喜气得厉害,摔碗掀桌,严禁任何医师煎药送去,要看那被景玄视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医忧如何不用药物就救活少姬。
医芜私下以为尊师做得太过,毕竟不能用少姬的性命来与解忧怄气,因此仗着平日颇得医喜看重,偷偷取了药物,亲自熬好送来蕙苑。
若是治不好,那他仁至义尽,若是真治好了,景玄自然欢喜,料想医喜知晓后,也不会过于责怪自己。
但解忧一心一意地为昏迷的少姬施针,他一时看住了,竟不忍去打断她,更不知该如何询问于她。
“芜置于此处即可。”医沉瞥了瞥一旁的螺钿小几,示意他先将药汤放下。
医芜依言放下,欲走,又挪不开步子。
方才解忧亲口出言赶人,按理,他不该留在这里妨碍解忧施救,但他实在忍不住想要问一问解忧,这剧毒的附子如何能够救人?
看出他的犹豫,医沉缓步上前,轻触了触解忧,“阿忧。”
“……何事?”解忧手下一顿,针轻轻落在少姬衣衫上,回眸见了医芜和一旁小几上的药汤,解下衣袖,直起身淡淡一揖,“多谢。”
“医忧。”医芜还了一礼,踏上一步,丝毫不掩眸中怀疑的神色,“吾闻,奚毒者,正者为乌头,两歧者为乌喙,细长三四寸者为天雄,根旁如芋散生者为附子,旁连生者为侧子,此五物同出而异名也。乌喙者,其毒堪比野葛,唯闻以疗金疮,杀鬼疰及蛊毒,未闻以之……”
他瞥了瞥矮榻上面白如纸,也不知有没有气的少姬,没再说下去。
“呵。”解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眉梢轻挑,“既未闻以奚毒回阳,如今闻之,岂不恰好?”
她本以为这个时代的医者是很大胆的,不想他们也只是停留于用乌头以毒攻毒治疗风湿痹痛、杀虫之类的事情上。
医芜被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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