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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楼聿斜眸睨她一眼,不发一语,自顾自掌着轮椅转向行驶。
鹿衔枝朝他所行方向望去,只见道尾木屋的纸窗上透出微弱却显目的零星烛光。
她收回刺鞭,又拿出汤婆子,大步大步地往前走,先几步快速迈到门前房檐下。
她扭头得意洋洋地看着缓缓而来的封楼聿。小虎牙和酒窝扬起明媚,似盈满了战胜敌手后的张扬。
封楼聿抬眸望向她,不甚明显地微微蹙起眉。
幼稚。
少女紧紧环抱住一个汤婆子,温热气息化作雾气朦胧了她的面色。
那红扑扑的脸蛋在一大圈白绒的映衬下,显得越发软糯小巧。
白雪为衬,璨若星子,有这么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纯净到孑然无害的神女。
虚伪。虚假。
封楼聿低眉敛目,慢条斯理地收回遍布整个奴居的杀阵。
只要随意催动引阵,方才那群人就该被绞成肉泥了。
鹿衔枝全然不知他所想。她往前一步,环顾四周。
夜里寒雾的遮掩淡了几分,屋舍全貌俨然落在她眼中。相较于外环简居,封楼聿所在的屋舍明显更小,也更次。
许是因为位处临山界点,外圈木制墙褪色生霉,潮湿气萦绕,房瓦有十来处破缺,像是被人刻意扔重石砸击而成。
小屋破败,在呼啸凛冽的寒风中显得摇摇欲坠。
距离木门不过两臂远时,鹿衔枝突然回想起封楼聿那双似藏匿了冰锥的眼睛。
她不自觉咽咽口水,有些迟疑。
还在明楼,这厮应当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谋杀她吧。
轱辘声掩藏在风声下,须臾,木门应声打开,澄黄微光自门缝破出。
封楼聿的木轮椅停在门槛外不远处。
他侧眸看向显然不打算走的鹿衔枝,又拉下眼帘。不进门也不赶人,一言不发。亦或者说,他没有先说话的打算。
空气有些凝滞。
他不发话,鹿衔枝这个“客人”就显得有些尴尬。
她脸皮还没厚到能旁若无人地强行走进他屋中,于是执拗地站在门口跟他耗,不进不退。
空气继续凝结,风声仿若轰鸣。最终还是鹿衔枝败下阵来。
她眼帘半阖,习惯性地看向对方的眼睛。那一双狭长的眸子凉薄泠然,宛若万里冰封。
一股无名寒气不知从来,似能穿透毛孔与骨骼,直抵人心。
对上这么一双美丽却锐利的眼眸,饶是她心大如牛也不禁发怵。不自在感蔓延全身,她有些捋不清舌头。
“你,你……”
“你不该来。”封楼聿清润嗓音轻起,打断了她不成句之言。
一句简单的话,把鹿衔枝搞得有些懵。不该?
“今日未至月十五。”
又是时间。
这是她第二次在封楼聿口中听到时间点。难道原主和他的交集只存在于月十五?
还是说,月十五是他们合谋杀人的暗号,他们将在这一天讨论凶案相关事宜?
鹿衔枝自然不确定。“本小姐来是想……”
话音还未完全落尽,封楼聿似乎并不关心她来此的目的,只双手掌轮转弯,自顾自进屋,移动至桌案旁。不疾不徐。
“进来,关门。”他淡淡道。
鹿衔枝有些恼他鼻孔朝天、后脑怼人的轻蔑态度。
她鼻腔轻哼一声,却也不至于留下气来给自己生。她迈步进屋关门。
她一边缓步向内走,一边四处张望。
屋内虽有烛火,却无半分她想象中的暖意。此处更像是个处处漏风的棚,冷意半分不逊于外界。
看着封楼聿身上质感粗糙的偏薄白袍,她不禁怀疑冬韵所言的真实性。
不是说他是个废人吗?正常人怎么可能穿着这么一身单袍在酷寒里存活?再者,为何那样的酷刑都没弄死他?!
还真是祸害遗千年。她暗暗嘀咕。
哧——
怀疑之际,一道异样的声音来得又轻又快,却没能逃过鹿衔枝的耳朵。
她敏锐地转头朝声源处望去,却见封楼聿悬空攥紧的拳头被鲜血浸染,血连成线,落入陶碗中央,集聚成滩。
他神色淡淡,注视着血流的目光冷然如冬风,仿佛不是在看淋漓鲜血,而是在看一株无关紧要的路边野草。
鹿衔枝:!
“过来。”
稍一犹豫,她在对方投来的冷冽目光中败下阵来,只得不情不愿地挪动着步子走近他。
“给。”他将盛血的碗递到她面前,道。
鹿衔枝:!!
她惊悚地望着他,迟迟未动。
封楼聿见她苍白着一张脸傻愣愣地瞪着他,坚冰般冷而淡的情绪终于破出一丝不耐。
“喝。”
鹿衔枝:!!!
她咽咽口水,舌头控制不住地打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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