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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府,庭院里假山垂柳,绿径清幽。
廊亭下,闻人锦屏手执软毫在宣纸上挥墨,一旁的贴身女侍则是端坐着轻抚瑶琴。
琴律悠扬,缓急有度,执笔的闻人锦屏却是蓦地一顿,轻声道:“错了!”
那女侍停下琴声,颔首轻笑道:“只急了一点儿,倒让小姐听出来了,小姐这耳朵真不是凡人该有的。”
“这《清夜良宵》声律优雅、静谧,又有默然惆怅,急一点就坏了意境了。”闻人锦屏缓缓说道。
“小姐说的是,我重新弹就是了。”侍女笑着说道,看得出她与闻人锦屏关系亲近,相处起来十分自然。
而就在侍女准备重新抚琴之际,庭院里忽响起一阵笑声。
“哪里错了,我倒听着浣溪琴艺极佳,是锦屏你要求太高了。”
一个肥胖的身影沿着连廊朝这里走了过来,侍女见状连忙从石凳上起身,闻人锦屏也放下了手中软毫。
“爹爹。”
“老爷!”
闻人云谏对着侍女浣溪笑道:“我看浣溪的琴艺,已不亚于外面那些琴师大家了。”
浣溪闻言有些不太好意思:“老爷过誉了,都是小姐调教的好。”
闻人锦屏一身白色留仙裙,仪态优雅,微笑道:“浣溪琴艺确是上佳,但错了就是错了,况且这《清夜良宵》可是爹爹您好友贺若伯辅先生所创,爹爹怎么就没听出来呢。”
闻人云谏说道:“就是伯辅来弹,也无法保证次次十全十美吧,是锦屏你太吹毛求疵了。”
闻人锦屏则不再与父亲争辩,站在那儿笑而不语。
闻人云谏这时将目光转向石桌上的字帖,嘴里轻念道:“晓梦随疏钟,飘然蹑云霞……”
只念了一句便笑道:“又是申容膝的诗。”
闻人锦屏眸光也转向石桌上的诗句,柔声道:“这首在南窗居士作品中并不出名,爹爹竟然也知道。”
闻人云谏哈哈大笑起来:“你也太小瞧你爹了,你该去问她申南窗认不认识我闻人云谏。”
闻人锦屏目露嗔怪之色:“您是武德三杰之一,天下文人都认识爹爹不错,但南窗居士不是什么高官贵女,偏以文采惊世,可不比爹爹差。”
武德是先帝年号,而今已是永昌七年。
闻人云谏闻言笑吟吟道:“你对南窗居士这般偏爱,若让其知道,必会感慨自己世上存一知音。”
闻人锦屏轻叹一声,道:“若南窗居士真识我名,倒好了。”
这话让闻人云谏沉吟起来,在亭中渡步许久说道:“你婚事在即,为父可在此前举办一场诗会,邀南窗居士到神都来,让你同她见上一面。”
闻人锦屏愣神片刻,原本婉约恬静的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爹爹所言为真?”
闻人云谏失笑道:“为父骗你做什么,不过云州路远,外加她申容膝出了名的清高性子,未必会给为父这个面子。”
他说着话音一顿,思索片刻后又道:“还是先等南窗居士回信再说吧,她若愿意前来,再办这诗会,若不愿意便算了,为父也懒得和那些文士们折腾。”
闻人锦屏忍不住嘱咐道:“那爹爹派人去的时候,莫要失了礼数……要不女儿亲自修书一封吧……算了,还是爹爹写吧。”
她在雒阳虽然被称为才女,那也是外人看她出身家世尊贵、又是闻人云谏之女,所捧出来的,出了雒阳便没什么名气了。
闻人云谏安抚道:“别心急,若你与她有缘,自有相见之日。”
“……爹爹说的是。”闻人锦屏很快冷静了下来,轻声道。
闻人云谏思索一番,看向自己的女儿又道:“你的婚事……”
闻人锦屏主动接过他的话音,静静说道:“爹爹不会害女儿的,所安排的婚事也定是为女儿好。”
“……你真能这么想的话,那最好了。”
安厌的婚事正在有条不紊地筹备。
婚服那边也赶制出来了,让安厌去试穿。
玄唐的婚服讲究男红女绿,安厌所穿的那套大红礼服,明艳喜庆,繁琐名贵。
还有便是流程中存在祭祖之事,安厌听余惊棠说,燕州那边很乱,要回去请牌位不是件易事,在征得了安厌同意的情况之下,余惊棠重新为安厌立了祖先牌位。
但只有他“父亲”安光烈一人,即便如此,安厌也在礼官的告诫之下,朝着燕州的方向行了极为繁琐的叩拜大礼。
余惊棠以安家的名义,和闻人家的每一次来往,都是遵循着礼节流程来的。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
亲迎之期也定了,下月、也即是七月二十五,宜嫁娶、祭祀。
本就是六月末了,婚期还剩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这已经是比正常流程快上许多了。
雒阳城里,也传出了礼部侍郎闻人云谏和卫国公、凤阁内史兼左仆射余惊棠结亲的事。
但也只是风传,不少人还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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