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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物致知之要一
明道術
異端學術之差
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攻,専治也,如攻金攻木之攻。’
臣按:異端之名始見於此,謂其非聖人之道而别爲一端也。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學,君子當盡心焉。若舎此而専治乎異端,豈不有害邪?或疑是時異端未作,孔子所指未知爲誰。臣謂,老聃、楊朱、墨翟,皆與孔子同時,特以洙泗之教方明,故其説未得肆耳。孔子之言,必有爲而發。
公都子曰:‘外人皆稱夫子好辯,敢問何也?’孟子曰:‘聖王不作,諸侯放恣,處士横議,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歸楊,則歸墨。楊氏爲我,是無君也。墨氏兼愛,是無父也。無父無君,是禽獸也。公明儀曰:“庖有肥肉,廐有肥馬,民有饑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楊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説誣民,充塞仁義也。仁義充塞,則率獸食人。人將相食。吾爲此懼。閑先聖之道,閑者,防衛之意。距楊墨,距猶禦也。放淫辭,放驅而遠之也。邪説者不得作。作於其心,害於其事。作於其事,害於其政。聖人復起,不易吾言矣。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驅猛獸而百姓寕,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詩》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懲,則莫我敢承。”無父無君,是周公所膺也。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説,距詖行,放淫辭,以承三聖者,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故曰:能言距楊墨者,聖人之徒也。’
臣按:孔子既没,異端遂作,至孟子時盛矣。以司馬遷所記,自鄒衍、淳于髠、田駢之徒,各著書言治亂之事以干世主者,不可勝數。若申不害、商鞅輩,其害尤甚焉。而孟子所深距者惟楊、墨二氏,何哉?程頤嘗論之曰:‘楊、墨之害,甚於申、韓。楊氏爲我,疑於義。墨氏兼愛,疑於仁。申韓則陋而易見,故孟子止闢楊、墨,爲其惑世之甚也。’夫爲我之疑於義,何也?義者,任理而無情。楊朱自一身之外,截然弗恤,故其迹似乎義。兼愛之疑於仁,何也?仁者尚恩而主愛,墨翟於親踈之間,無乎不愛,故其迹似乎仁。殊不知天下之理本一,而分則殊。故君子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心無不溥而其施有序。心無不溥則非爲我矣,其施有序則非兼愛矣。楊朱専於爲我則昧乎理‘理’,陳本空白,四庫本誤作‘本’。之一,墨翟一於兼愛則昧乎分之殊。若是而曰仁義,乃所以賊乎仁義也。夫事君則致其身,楊朱但知愛身而不知致身之義,故無君;立愛必自親始,墨翟愛無差等而視其至親無異衆人,故無父。無父無君,則人道滅絶,是亦禽獸而已。大抵正道異端相爲消長,楊墨之道不息,則孔子之道不明,而姦言邪説得以誣罔民聽、塞絶正理。正理絶滅,不惟禽獸食人,人亦將相食,此孟子之所以懼而不容不辯也。閑者,防閑之義。距楊墨、放淫辭、闢邪説者,即所以閑先聖之道也。天下之治亂,其源實出於人心。邪説一溺於其心,則發於心而害於事,發於事而害於政,蓋必然之勢也。事者,政之目;政者,事之綱。一念差則一事壊,一目隳則大綱亦從而隳,此邪説所以不可不闢,人心所以不可不正也。禹抑洪水,周公兼夷狄、驅猛獸,孔子作《春秋》,事雖不同,而其救天下之患,立生民之極,則一孟子之心,亦三聖之心也。言既終,復謂能言距楊墨者,即聖人之徒。蓋所以勉天下學者,皆以闢異端、扶正道爲心,庶幾生人之類不淪胥於禽獸,此孟子之功所以不在禹下也。
漢武帝建元元年,董仲舒對策曰:‘《春秋》大一統者,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也。《春秋·公羊傳》:‘隱元年,春,王正月。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統也。’仲舒蓋借此而言,以明天下道術當統於一。今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統。法制數變,下不知所守。臣愚以爲,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絶其道,勿使復進。邪辟‘辟’,原本作‘闢’,元代俗體字,徑改之,下同。之説滅息,然後統紀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從矣。’
臣按:此武帝即位之初也,是年丞相綰奏:‘所舉賢良,或治申、商、韓非、蘇秦、張儀之言,亂國政,請皆罷。’奏可。而質之本傳,則仲舒實發之。申、商、韓非,皆爲刑名之學,而秦與儀則爲縱横之學者也。鞅之相秦,廢井田而開阡陌,以術欺鄰國,而襲破其師。刀鋸斧鉞之刑横加無罪,臨渭論囚,水爲之赤,其慘覈少恩可知矣。申、韓之術大抵類是。而儀、秦以辯舌捭闔時君而傾亂人國,此五人者,皆生民之蠧而正道之賊也。以其所挾,往往徼一時富貴,故後來之士企而慕之。漢初,游説之士若蒯通、朱建輩,大抵踵儀、秦故轍,而儒者如賈誼、晁錯,亦皆明申、韓。先王之道,闇鬱不明,雖通逹之士不免没溺於異學。當是時也,不有仲舒昌言排之,道術何自而一乎?故先儒推論其功,以爲不在孟子下,詎不信然。惜武帝雖略行其言,終不能寘諸丞弼之地使綱紀世教。而嚴助、朱買臣輩以縱横進,張湯、杜周之徒以刑名用。晚年巫蠱之禍,父子不能相保,則一江充實爲之,其人蓋兼刀筆口舌之能者也。吁!有天下者可不深監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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