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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艺术品,夫人,决非寻常之物。”伯爵说道,“您以为真正有学问的人会面向平庸之辈吗?错了。不妨这样说吧,科学需要连续不断的弹跳,需要壮举和幻想。所以,譬如说,刚才我同您提到的那位杰出的阿代尔蒙特长老在这方面作过惊人的试验。”
“是吗?”
“是的,我只举一个例子给您讲讲。他有一座非常漂亮的花园,种了蔬菜,花草和果树。他从蔬菜中挑选一种人人都吃的菜,例如卷心菜。连续三天他用砒霜溶液浇这棵菜,到第三天卷心菜开始发蔫发黄,于是把它割下。这卷心菜外表依然说得过去,大家都认为已经长熟了,只有阿代尔蒙特知道菜里带了毒药。于是他把菜拿回去,又抱来一只兔子。阿代尔蒙特长老也养了许多兔子,老鼠和豚鼠,跟他种菜,种花草和种树一样,都搞得很不错。于是,阿代尔蒙特长老抱来一只兔子,喂了一片菜叶,兔子就死了。有哪一位预审法官敢在这种事上想吹毛求疵?又有哪一位检察官竟想起诉马让迪法国生理学家和神经学专家(1783—1855)。先生或者弗卢朗法国生理学家(1794—1867)。先生,控告他们杀死兔子,老鼠和豚鼠?没有。所以,兔子死了,法律也不会来追究。阿代尔蒙特长老吩咐厨娘给死兔开膛,把内脏扔到垃圾堆上。垃圾堆上有只母鸡,啄食了这些内脏,第二天得病死了。母鸡临死抽搐挣扎时候,正好飞来一只秃鹫——阿代尔蒙特长老那地方有许多秃鹫,秃鹫冲下扑向死鸡,叼着飞到岩石上,饱餐了一顿。吃完以后,这可怜的秃鹫一直觉得不舒服,三天以后正在云端翱翔的时候突然头晕眼花,在空中打滚,最后扑通一下掉进了您的鱼塘。您知道,梭鱼,鳗鱼,鳝鱼都非常贪吃,于是都来咬那秃鹫。呃,假定第二天您餐桌上端上了这样一盘梭鱼,鳗鱼或者鳝鱼,这都是第四轮中了毒的鱼,您的客人就会第五轮中毒,一个星期或10天之后,他就由于肠绞疼,心脏难受,幽门溃烂而死去。于是对尸体进行解剖,医生最后说:“此人死于肝肿瘤或伤寒。”
“但是,”维尔福夫人说,“这些情况都是您把它们前后串起来的,稍微有一点料想不到的事,就会被打断,秃鹫可能没有及时飞来,也可能掉在离鱼塘百步远的地方。”
“啊,这恰恰就是艺术所在,在东方谁要做个大化学家,还得会驾驭偶然,这是可以做到的。”
维尔福夫人听得越来越困惑不解了。“可是,”她说道,“砒霜是消除不了的,不管怎么吸收,只要吸收的量足以致命时,它总是留存在人体内的。”
“说得好,”基督山喊道,“说得好,这正是我那位可爱的阿代尔蒙说的话。他想了一想,又微微一笑,用一句西西里谚语回答我,我想法国人也说这句谚语:‘我的孩子,世界不是一天之内创造出来的,而是用了七天,你星期天再来吧。’星期天我又去找他。这一次他不用砒霜溶液浇卷心菜,而是用马钱子碱的盐性溶液,科学家说的学名是strychnoscolubrin a拉丁文:蛇藤属马钱子。这一次卷心菜丝毫没有发蔫的样子,所以兔子没有任何戒心,可是5分钟后兔子死了。母鸡啄了兔子肉吃,第二天也就没命了。这时我们是秃鹫,我们把母鸡叼走,开了膛。这一次一切特有的症状都看不到,能见到的都是一般性的症状,所有器官都没有任何特殊征象,只是神经系统激增,仅此而已,有脑充血的痕迹,再看不出别的什么了。母鸡不是被毒死的,而是中风死的。我很清楚,母鸡中风实属罕见,但人中风却是常有的事。”
维尔福夫人似乎越来越困惑了。“所庆幸的是”,她说道,“这一类毒药只有化学家才会配制,因为,说句实话,不然世界上有一半人把另一半人全都毒死。”
“化学家可以配制,爱好化学的人也会配制。”基督山随便应了一句。
“另外,”维尔福夫人竭力想从自己的思路中摆脱出来,说道,“手段不管多么巧妙,犯罪总是犯罪,虽然能逃脱人的追究,但躲不过上帝的眼睛。在良心问题上,东方人比我们高明,他们非常明智,把地狱都给取消了,高就高在这里。”
“啊,夫人,像您这样善良的灵魂当然会产生这种顾忌,但是推理又可使这种顾忌化为乌有。人类思想中不良的一面永远可以借用让·雅克·卢梭一句怪论来概括,卢梭说——您知道这句话,‘5000里外有人动动手指头,名士要人也就被杀死。’人的一生是在做这种事情上度过,人的智慧也因为这些事焦心苦虑而耗竭。您很少看到有人会莽莽撞撞地把刀插到他同类的心上,或者,为了把人从地球上消灭掉,投放刚才我们说的那么多量的砒霜。这样的举动的确是一种怪僻或愚蠢。像这样蛮干,身上流的血要热到36度,脉搏要跳到90,灵魂要越过常规。但是,我们不妨像文学的研究一样,同一个词改用温和色彩的同义词来说,假如您的行为只是为了淘汰,假如您不是卑鄙无耻地去暗杀,而只是把妨碍您的人从您的路上请出去,于是没有对抗,没有暴力,也不用制造痛苦的工具,因为痛苦变为折磨以后,受害人反而成为殉难者,而施害人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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