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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比大学寝室略小点的房间,房间铺着二张木床,窗前摆着一张老旧的办公桌,桌腿上打着东源财税所的印记,桌面上压着一张布满油腻灰尘的玻璃,隐约可以到几张旧照片被撕掉的痕迹,地上纷飞着各种废旧空白表单和旧报纸。整个房间洋溢着让人压抑的破败气息。
房间还是这个房间,但此房已不同彼房,房间还多了一张床,床上还多了一个人——林文铮,此刻他仍呲牙咧嘴地和恶梦作斗争。
金泽滔用力捏了捏脸颊,忽然间,他那已平静如止水的心情沸腾起来,他的双眼象决了堤似泪如泉涌,他用力擦拭着双眼,但就是控制不住地流泪,他赤着脚站在房间唯一的一枚镜子前,着年轻的自己在无声地流泪,这一刹那间,内心却无悲无喜。
他克制了要叫醒林文铮的冲动,收拾好床铺,提着脸盆下了楼。金泽滔端着脸盆打量着财税所办公楼,一时竟有点痴了。整个大楼已经苏醒了,在金泽滔心里已经封存了好多年的东源财税所大楼又重新喧闹起来,从上到下充斥着的人声昭示着他已经回到了二十年前自己刚来所里报道的第二天。
大楼一共三层半,一楼二楼办公场所,三楼内部招待所,顶楼干部宿舍。金泽滔和林文铮昨天正式报到,暂住三楼客房。这一层除了朝东的一个带厨房的二套间住着副所长马文化,其余六个房间都是内部招待所客房。东源镇是海滨县最偏远的一个乡镇,乘公交车到县城要颠簸二个多小时,由于交通封闭,镇上没有招待所,上级来人一般都住内部招待所。除非迫不得已,上级局一般也不会来这地方公干。
办公楼前有一排由食堂、厕所、仓库构成的平房,昨晚就是在这排食堂里财税所为他们接风的,按照刘永达所长的说法,财税所已经三年没有进新人了,今年一次进俩,无论如何也得庆祝一下。
全所十八号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能端着大海碗一口气灌个二三碗黄酒,林文铮还没吃口热菜就直接让二大碗黄酒喝趴下了,金泽滔酒量在大学里就号称海量,但也架不住热情得有些过份的这些还叫不出名字的陌生同事的劝酒,面对一双双或真诚或讥诮或蔑视或讨好的眼睛,他只能来者不拒,就这样他还没回敬一碗酒,就被迷迷瞪瞪地喝了个四脚朝天。
办公楼东西两面立起两堵砖墙,就把整个财税所围成一个独立的院子,院子掘了一口深井,这口井就成了整个财税所唯一的水源。
金泽滔打了桶水狠狠地把头伸进冰凉的井水里,感觉着这种沏人心肺仿佛全身血脉被冰冻后又急剧沸腾的畅快,探起头来长长地吁了口气,那前生后世的混沌浊气好象都随着那口气随风而去,醉酒后的酸痛顿时荡然无存。
“哎呀!金干部!这井水碜人哪,赶快擦干喽,别冻着了。”
正闭目享受着这种抽丝剥茧般畅快的金泽滔被这一声又尖又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却是食堂烧饭阿兰婆,前世阿兰婆可是一直干到东源财税所撤并,金泽滔连忙说:“没事没事,我习惯用冷水浇脸。”
“你这小后生不知道喽,我们这口井水不同别的井水,夏天冷冬天暖,特别激人,没人敢用这水浇头的,吃酒后更不能浇头,容易上头,快把头发擦干了。”阿婆疼惜地说。
金泽滔甩了甩头发,打了个寒噤,连忙用毛巾擦干头了,洗漱后向阿婆借了条笤帚和抹布,提了一大桶水回了房间。林文铮仍死睡着,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酒气,金泽滔把门窗全打开通风,麻利地将房间洗刷了一遍,把旮旯角落里的垃圾全扔到院外的垃圾堆里。
等他清理完毕,天已经大亮,陆续有人起床,不时有人打招呼,神情都甚是友好,年龄大的更是拍拍他的肩膀赞一声好酒量,金泽滔着这些上辈子相处不短时间的老同事,一律很谦恭地回应,心里却被突然间涌起的喜悦充斥着,他的父母也随着他的重生应该还活着,所有没开始的悲剧都已经落幕,人生这才刚刚开始,他突然感觉豪情万丈,他将亲手缔造属于自己的人生。
财税所八点正式上班,刚才还热闹喧嚷的大楼竟然安静下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怎么消失的。
因为还没有安排办公室,金泽滔和还一脸惺眼朦胧的林文铮只能在一楼的传达室着上墙的规章制度和财税数据进度。
墙上挂着的日历醒目地显示着99年9月日星期三,父亲是班主任,八点前父亲一般都在教室里,等到八点,他才会在办公室备课。好不容易捱到八点,金泽滔急不可耐地摇响了传达室的电话,听着话筒里传来既熟悉又陌生的父亲的声音,他想哭又想笑,他牛头不对马嘴地问候着父亲身体好不好,又问了母亲好不好,被父亲训斥着不知所谓就挂了电话,但金泽滔的心情却格外地好。
过了一会儿,就见一个四十不到的个头不高,却十分精神的中年男子拿着一叠表报走了过来。
金泽滔连忙喊一声:“方指导。”林文铮在边上也跟着嘟哝一声。对财税所几个班子金泽滔都很熟悉,方指导是财税所的指导员,东源财税所班子由所长、指导员(相当于书记)和二个副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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