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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做一碗猪脚面,我和布偶一块吃。
“你吃啥,就给她分一口。”杨蛇是这么说的,“绝对不能饿到她。
“只要有东西吃就行,吃什么都行。”
杨蛇坐在我家的木头餐桌边上,背篓坐在他旁边,布偶的脑袋从背篓顶上冒了出来,直勾勾看着我的锅。
碱水面下锅,白气蒸腾不止,面条在筷子间翻腾。
杨蛇可能是我见过最奇怪的艺术家,我初次见他时便这么想,这句话在五年后依然适用。那时他穿着雨衣,带着兜帽,身材精瘦,背后的大篓子里坐着一个布偶,在一个雨夜来到我的图书馆要借一本《赋能粒子储存论》。
“肢截介绍我来的。”他说。我刚把面碗放下,拿着筷子给他开了门,红油滴了一路。他低着头,雨水从他的帽檐流淌下来:“他们都说,现在只有odeo先生还敢留着这种书。”
杨蛇想要的远不仅是一本书,奇术典籍和邪祟密卷在面前摞成了小山,布满纹身的手指不知为何颤抖不止,背篓紧紧靠在他身边。他在阅览室里坐了一夜,我站在锅子前喝茶,耳边满是他的翻书声。
直到我把一碗猪脚面放在他对面,热气腾腾。他抬起头看着我,咽了口口水。
“不用——”
“你的朋友们,还剩多少?”
他愣愣地看着我。
“就当卖我个情报吧,我出不去,什么都不知道。”
“不多了……”他低下头,“基金会开始对抓到的人刑讯逼供了,有的人一供就是一串人……”
“你怎么进来的?火车站飞机场都有他们的人。”
杨蛇淡淡一笑,朝布偶摆了摆头。青白的瘦脸上终于有了亮色,连语气都有了几分骄傲:
“她可是很厉害的。”
卤猪脚在浓红的汤汁里滚动,饱满而晶莹闪亮。我用筷子夹起一小块肉皮放进嘴里:烫烫烫烫!
布偶歪着头看着我,没有做声,写满符文的纸从她身体的缝隙中支棱出来。
“别着急,猪脚要再烂一点。”我拍拍她的脑袋。
我煮面的时候,杨蛇会快步穿过空无一人的书库,站在窗前看着街道发呆,他在观察隐藏在人群中的基金会探子,试着把这些老鼠从面摊上,茶馆里和坐在梯坎上等活的棒棒中间找出来。
我说不用管他们,但杨蛇摇摇头,他站在离窗户几步处,畏畏缩缩地看着街面。他在害怕不知何处飞来的子弹,来自某个与他毫无瓜葛的窗口,飞过汽车尾气,飞过蒸笼和炒锅冒出的白雾,冲进他的家把它能击碎的一切击个粉碎。
“肢截已经死了。”面碗放在杨蛇面前,他没有动筷,“基金会只会抓捕艺术家,奇术师会被直接杀掉,还有现扭,他们已经不在乎了,五六个人就在大街上被打死了。”
“你呢?”
“他们可能不确定我是不是奇术师,或者是因为我跑得够快。”
“也可能是因为你已经被他们刑讯过了,放你出来只为了找我的麻烦。”
他面色死灰,嘴唇翳动,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愤怒,委屈和无力是塞住他喉咙的破布条,带着不甘心和屈辱的腐臭味。
“但我不关心,我不会被拖到大街上,像条流浪狗一样叫反奇术子弹打爆脑壳。反奇术子弹反的只有废物而已。”
我以为杨蛇会暴怒,会掀了我的桌子让我闭嘴,会目眦尽裂地扞卫死去朋友的尊严。但他没有。我听着他血管里的声音,像霜花在玻璃上凝结,布偶安静地看着我,它的脑袋上不知何时缠了一圈黑色的布。
青翠的小葱,和香菜一起在案板上剁碎。没有问过布偶吃不吃香菜,但既然杨蛇说吃什么都可以,那它应该原谅我。
毕竟杨蛇说:“绝对不能饿到她”。
布偶歪着脑袋坐在桌子边,身上缠满了黑色的布条,只有两只眼睛露了出来,布条上画满白色的纹路,看起来像缩小版的杨蛇。
钢勺搅动红油,海椒和花椒在芝麻的撮合下互相撞击,将戏谑的刺激赋予平淡的米黄色面条,就像EVE粒子灌入静默的奇术阵列,鼻腔和大脑同时受到冲击,正如麻木的雨帘被突如其来的闪电和枪声毫不讲理地撕扯破碎。
“他们来了。”杨蛇声音颤抖,“他们是冲我来的。”
“别慌。”我检查着探测阵列。午夜,豆大的雨滴砸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雨水在石板缝里流淌。第一波攻击更像是一个试探,或是一个信号。
“他们是冲我来的,”杨蛇又说了一遍,“这事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我这才转过头看着他,站在我身边的不再是杨蛇。他脱掉了脏兮兮的雨衣,肌肉虬结如同磐石,纹身像一张古怪的、沿血管铺设的网,在肌肤上散发幽幽的青光。声音的颤抖并非来自恐惧,而是兴奋。
在阅览室中度过的日日夜夜,尘封百年的典籍和秘法被复仇的怒火带回了世间。
图书馆的大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潜藏在每一处砖缝阴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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