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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萌等编辑推荐了我,两人均表示毫不知晓。他说他同时推荐了我刊登在《郊区文艺》上的一篇散文《水库情深》,而且由他剪贴下来送到编辑部。我很感动。这种热心和无私给我以永远动人的记忆。
大约是1971年林彪叛逃事件”之后,极左”到无以复加的文革”有所收敛,政策也有所调整,体现在文艺界,开始恢复文艺机构和文艺创作。我所在的西安郊区,由文化馆召集本区内的业余文学作者开会,创办了《郊区文艺》自编自印的文学刊物。我和郊区一帮喜欢创作的朋友兴奋不已,写作热情不必说了,而且到印刷厂里亲自做校对。我的散文《水库情深》就刊登在《郊区文艺》创作号上。我尚不知身居城区的剑铭竟然看到了这本内部交流刊物,而且力荐给即将创刊的《陕西文艺》(即《延河》)。
时隔不久,接到《陕西文艺》编辑部的一封信,内装我的散文《水库情深》,是发在《郊区文艺》上的剪贴样稿,在边角上用红笔修改勾画得一片红色。我当时刚刚从村子里下乡回到公社机关,看了附信,得知此稿将在《陕西文艺》创刊号发表,下乡一天的劳累烟飞云散了,饥肠辘辘的感觉也消失了,兴奋得令人慌乱的情绪,竟使我无法坐下来阅读修改的文字。直到晚饭后,我才能静下心来把这篇习作再读一遍,尤其是那些用红笔修改的字句,细细嚼磨,反复推敲,求得启示。
之后大约两三天,我借着到郊区开会进城之机,顺便送去了修改稿。陕西省文艺创作研究室和《陕西文艺》编辑部,在东木头市那条巷子里。怀着诚惶诚恐却也兴奋的心情走进院子,问到一间屋子,便看见了董得理和路萌,说过几句很诚恳的见面话之后,董得理离开了,由路萌和我谈稿子。我这时才得知,用红笔勾画修改过习作的人,就是和我当面坐着的这个名叫路萌的编辑。他很客气。他很和悦。他很谦逊。他长得细皮嫩脸,文质彬彬又热情洋溢。他最像个文人……我进了早就仰慕着的《延河》的大门了。
1973年春天,我到位于纺织城的西安郊区党校参加为期一月的学习班”。我在公社机关工作已经5年,对关中乡村生活和农民世界开始有初步了解。我的工作,除了参加会议,多是跑在或住在生产队里,很少有相对安定和清闲的日子,这次长达一个月的有规律的作息时间的日子,对我来说简直称得上享受了。就是在这期间,我利用早起的时间,或是晚上看电影的机会,躲开大厅通铺的人,写成了我平生的第一个短篇小说《接班以后》,中学作文本上的小说除外。这篇小说从字数上来说具有突破的意义,接近两万字,是我结构故事完成人物的一次自我突破。我记不清是用信寄到《陕西文艺》编辑部,抑或是亲自送去的,只记得时隔不久,便收到董得理用很富功力的毛笔字写下的长信,对这篇小说完全肯定,多有赞美的评语,而且似乎说到编辑们传阅过程中的热烈反应,信末约我到编辑部交换一些细节处理的意见。我同样利用到城里开会的机会,第二次走进东木头市《陕西文艺》编辑部的大门。这回是董得理和我谈稿,我似乎能觉察到他在刊物编辑部负有重要责任。他很兴奋,完全是对他喜欢的一篇小说言不由衷的兴致。他也很严谨,对小说的细部包括不恰当的字词都谈到了。他又很坦率,谈到真正的文学和当时流行的假大空”文艺的区别,我更感动他的胆识和真诚,第一次谈话就敢说对假大空”类文艺的不恭之词。
这篇小说在《陕西文艺》第三期上发出来了。我看到题头上配着一幅神采飞扬的人物肖像画儿,是现在的西安国画院院长王西京的作品。王西京当年供职《西安日报》美术编辑,已经崭露出画画儿的头角。小说发表后产生了广泛影响。编辑部把这期杂志送给柳青。关于柳青对《接》的反应,我却是从《西安日报》文艺编辑张月赓那里得到的。老张告诉我,和他同在一个部门的编辑张长仓,是柳青的追慕者,也是很得柳青信赖的年轻人。张长仓看到了柳青对《接》修改的手迹,并拿回家让张月赓看。我在张月赓家看到了柳青对《接》文第一节的修改本,多是对不大准确的字词的修改,也划掉删去了一些多余的赘词废话,差不多每一行文字里都有修改圈画的笔迹墨痕。我和老张逐个斟酌掂量那些被修改的字句,接受和感悟到的是一位卓越作家的精神气象,还有他的独有的文字表述的气韵,追求生动、准确、形象的文字的死不休”的精神令我震惊。这应该是老师对学生的一次作文辅导,铸成我永久的记忆。今天想来颇感遗憾的事,那时候没有复印设备,这本经柳青修改的刊物,在我看过之后就被张长仓收回了,据为珍藏。
新创刊的《陕西文艺》,很快聚拢起一批青年作家。不过,那时候没有谁敢自称作家,也没有他称作家,他称和自称都是作者,常常还要在作者名字之前标明社会身份,如工人作者农民作者解放军作者等等,自然是为区别于文艺黑线&rd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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