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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沈凤阁喂完最后一口药,淡淡地撇清:“与我的药没有关系。他呕血是因为急火攻心,大概是气疯了。”
老师说完将空碗递给徒弟,自己走到木盆前仔细洗了洗手,认真擦干后又听得徒弟问道:“昨晚骊山行宫当真有大动作?”
“具体的我还未听说,但如果顺利应该不会瞒太久。近来常参都已停了,老家伙们虽有的是时间陪圣人耗着,但卢节帅还在,便等不起。若圣人身体的确已到无法视事的程度,宣布诏书大约也就这几天的事。”
“会顺利平稳地过渡么?”
“不会。”裴渠将手巾放回架子上,平静地说。
“会有什么波折呢?”南山试探地问道。
“朝中这些年一直是高压控制着,圣人一旦失权,贸一看似乎是解除了高压,但事实上却没这么简单。”他转过身看向南山,不急不缓道:“朝中为何会高压,这些年又是如何一直保持这样的高压,令朝臣不敢轻举妄动?”
南山细想了想,回了五个字:“酷吏与内卫。”
“没错。”裴渠续道,“酷吏是明面上的,内卫是暗中的,这两者之间牵连颇深。内卫大多隐秘而不为外人知,打探消息的本事可能令人难以想象,内卫所获知的消息呈递到圣人手中,圣人则利用酷吏去办,一抓一个准,办起案来根本不会含糊。久而久之,朝中人人都明白,只要有内卫存在,自己便处在监控之中,随便做错点什么就可能出大事,所以都变得谨小慎微,不敢多有造次。人人自危不过如此,所以这些人大概痛恨内卫和狐假虎威的酷吏已久。一旦内卫与酷吏失了圣人这座大靠山,血洗和清剿避免不了。”
裴渠说得很严肃,他认为这件事必然会发生。
新的掌权者和拥簇者,个个痛恨皇帝的爪牙恨到极致,恨不得撕了他们的皮食他们的肉,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复仇的好机会?
南山稍稍鼓了下腮帮子,目光游移了会儿,又移回来,看着她老师道:“所以,又会是一阵腥风血雨吗?”
外面的雨平静下着,一点也不着急。长安城很久没有这样悠闲过了。
“这是必然,但内卫和酷吏可能也不会坐等被诛杀,反击也是肯定。并且,一个如此盘根错节的组织,发展了这么多年是很可怕的。其中有多少派系,有多少微妙的关系,很少有人清楚。最清楚的那个人——”他说着忽瞥向床榻,南山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然后他又看向了南山。
除了沈凤阁还有谁可能知道关于内卫的一切?他能想到的,只有南山。
所以这丫头很可能已经身处危险之中,她自己知道吗?
南山忽抓抓脑袋,走到了门外。
裴渠也走过去,潮湿的风将他宽松的白袍子吹得鼓起来。他问南山:“给你的药吃过了吗?”
南山点点头。
“有用吗?”
南山摇摇头。
裴渠对这个答案并没有感到半点的灰心,他立刻从袖袋里摸出一只小瓶子来:“那试试这个。”
南山将信将疑地接过来,看着那瓶子愣愣道:“老师这是要让学生试药吗……”
“我都试过了,有用才给你的,只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中的哪一种毒。能让人吃得丧失味觉的毒有好几种,只能一种一种试。”他淡淡说完忽然转过身:“赶紧吃了,为师昨夜未睡,困得很,先去睡一觉。”
于是他步子飞快地往隔壁一间小屋去了,南山在原地愣了一愣才明白他方才话中藏着的内容——他是将自己先毒得丧失味觉再试解药吗?!
只可惜她反应过来时,裴渠已是关门睡大觉去了。
裴渠这一觉睡到很晚,他起来时天将黑了。长安城的雨还是没完没了,走廊里湿漉漉的,他走到沈凤阁房门前时往里一瞧,见南山正伏在小桌上睡觉,便走了过去,将灯点起来。
南山霍地醒来,下意识吸了吸鼻子,道:“我竟然睡着了吗?”
“恩,还睡得很沉。”
“难道是吃了药的缘故吗?”
裴渠挑了挑灯苗,问她:“现在觉得嘴里有味道吗?”
“不知道。”南山茫然地摇摇头。
裴渠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匕首来,分外淡定地割了手指,低头轻吮了一下伤处:“不是太好吃,不过味道鲜明,你尝尝看。”他说着将手指伸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想说的话都在章节标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