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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夜晚独自一人时,便是最安静的时刻,他只要闭上眼睛,同外界隔离开,就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他可以无拘束的想着心事,即便头顶的双月也无法窥探。
村里的人难以理解他为何喜欢打量墓碑,以为是这个外来户的特殊怪癖。
只有他自己明白是为什么。
他不光期待修理他欲碎的心脏,还期待心病去了后可以尝试修行,带来一股打破常规生活的力量。
人活着,就要做很多不情愿的事,很难处于一种真正舒适自由的生活状态。
在以前的世界,不管什么社会形态,都具有把人变成零部件的天然功能,挟裹着每个人,在奔向未来中把每个人生当成燃料,留下一地尘埃,灌以历史的名字。
对此,生下来就是孤儿的李江流比谁看的都清楚。
如果他没有来到开元大陆,自己也会是其中一部分,一切看似肆无忌惮,实则翻不出由各种规则组成的五指山。
闲时听听音乐、看看电影、翻翻书,在脑海里组建一个又一个热血的幻想,终在老时木然入土。
这是命运的惯性。
这股惯性现在就在他的身上,在默默驱赶着他走向死亡。
命运太不具象,他无法愤怒的扇它两个耳光,压在身下狠狠揍一顿。
但人可以。
如果说命运是一张无处不在的网,那这张网便是有无数的人组成,他们互相牵扯着对方,网住对方,不断从网的一头运动到另一头,遇到了一个个人,碰到了一件件事。
这便是命运的轨迹,人生的划痕。
而他如果想挣脱这张网。便需要比这张网上的所有人都更有力量,才可以不被牵着走,自己、和身边人才可以自由自在活着。
不被命运所拘束,不被命运所捆绑,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这便是他所求的。
也是他希望拥有的力量。
……
和这个世界互道晚安半个时辰后,李江流慢慢打开了眼睛,与如同大小眼的双月互望了一阵,他听到树下传来了通通的鼾声。
“这丫头有轻微的鼻炎。”李江流心中默念,随后小心的移开了手肘处的树枝,起身下楼,将头包裹的严严实实,打开门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佝偻着身体缩着头,将两手交叉在袖口里,他如黄鼠狼摸鸡一般走到了村口,下意识的左右环顾,被一滩雪刺了眼,眯眼看去,原来是一滩血,想来是几个马贼浇筑而成,未冻结实,有些滑腻腻,被月色反射出诡异的红光。
碑林里的碑或大或小,远近不一,密密麻麻,远看近看皆是杂乱无章,属于能让强迫症抑郁死那种。
每块碑都由灰白大石铸成,上面刻着逝者生前事迹,文字在黑夜中若隐若现,像谦谦君子含而不露,又像拔刀将军于寂寞处呐喊。
带着求生希望,他连续读了三百余块碑上的文字,直觉都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一块,有些沮丧,也有些累了,就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准备读完眼前最后一块碑后便返身离开。
这块碑石在碑林里大小算做中等,上面文字也不繁多,李江流用手轻轻抚摸着这块碑,将指尖划过第三行。
“长白州,李卓贤。”他轻轻读着,快速用眼角扫视着上下行文,心中尽可能的还原着这碑埋葬之人的生前事迹。碑文虽然简单,但也勾勒出了这碑主人曾经的一抹人生风云。
善骑射,曾为镇北边军一骑兵营营将,同时还是禁军三品带刀护卫,更有进士出身。
李江流虽然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这个异世大唐里的官位,但也知道眼前墓碑主人的不凡。
大体换算下来,这个叫李卓贤的人,身处军中要职,还是会武术的博士。这样的人才在哪里都应该会有极为光明的前途。
可惜战死于此,成为碑下尘土,一切过往成了文字,算是他在这世上留下的唯一痕迹。
一座碑便是一段故事,他偶尔也会想到,如果自己没找到那块碑,就此在这里死去,会有刻上怎样的墓志铭?
想到这里,他叹息一声,对着墓碑敬了个低头礼。
“愿你在他乡也安好。”
……
……
告别完,他将有些冻僵的双手握在一起来回搓揉,算了一下时间,估计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就打算转身回村,免得彻夜不归被通通抓个现行不好解释。
可刚转身走了两步,觉得有些不对。
天色竟然比刚来时还要暗几分,漆黑如墨,除了眼前寸丈方圆,他看不到任何地方。
只愣神了片刻,这满天的黑又浓郁了几分,压抑的他都快喘不过气来,就算他经历过极为诡异的事件,面对此情此景也有些手中无措。
近处的墓碑反而给了他安全感,李江流倒着走回卓贤的墓碑,紧紧用后背贴着碑石,将双手笼在胸前,避免碰到那些如墨的黑。
似是一张大网,黑色以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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