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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和梁氏父子一起在这里度假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平静和愉悦的时光之一。
而这段时光的一个小高潮,就是那天我们一起去参观“尸骨场”。
自从梁欣到来之后,每天早晨,我都是在他们父子俩劈柴的声响中醒来的。
比我醒来更早的,是林间的山雀。我穿着睡袍出来的时候,总是看到已有十多只山雀老早就聚集在我们木屋前,在等着梁生父子劈柴了。
当这父子俩抡动斧头的时候,山雀们就明显地兴奋了起来,在树枝上来回地蹦跳着,发出激动的声音。
原来山雀们把这斧头的声音当成是开饭的铃声了。它们徘徊在附近,一面叽叽喳喳地评论着父子俩的手艺,一面急不可耐地等着聚餐的开始。
当斧头劈开木头的内部时,山雀们就从高高的树枝上飞了下来,围上白色的餐巾,在我们小屋门前的树桩上落了座。
对它们来说,每一片死树皮都是装满了虫卵、幼虫和虫茧的宝库;在它们眼里,每一条树心的蚁道,都装满了“牛奶和蜜糖”。
梁氏父子把劈好的木柴搬到一旁码放起来之后,山雀们便成群结队地冲过去,在柴堆上群啄乱点,大快朵颐。
看着它们这么欢快地享用美味的早餐,我的心情也忍不住明亮起来了,杯子里的挂耳咖啡,也显得格外的香醇。
逸晨先生告诉我说,今天早上,他们父子劈开的那段枯枝,原本是属于一棵牧豆树的。
牧豆树是当地人最喜欢的燃料。它是燃料中最为馥郁清香的品种。
经历过数百次霜冻和雨水的洗礼,又在太阳下经历上千次的烘烤,这些古老的树无不饱经风霜,木质变得松脆,最适合森林中的宿营者随手取用生火。
有了牧豆树的慷慨奉献,野营者随时都可伴着霭霭暮色,燃起缕缕青烟,谱写一曲茶壶之歌;可以烤块面包,把一锅蘑菇煮成诱人的白色,而火的余温还可以温暖人和猎犬的小腿。
逸晨先生说:“梁欣,你要记住,没有万物的支持与成就,我们可是什么好日子也过不上啊。”
他对儿子说:“上帝既赋予又剥夺,但并不只有他可以这么做。我们人类也可以。当我们某位久远年代的祖先发明了铲子,用来种树,他就是赋予者;如果他发明了斧子来砍树,那就成了剥夺者。任何一个生活在土地的人,无论他自知与否,都已经拥有了创造和毁灭作物的神圣职能。在创造和毁灭之间,每个人都应该善加抉择。”
(二)
年轻人毕竟是喜欢冒险的。在营地周围游逛了几天,梁欣觉得不够刺激,他提出想要去更远一点的野外探索一下,到那些平时游客人迹少至的地方去看更为原始的风光。
卡佳马上表示说,他知道有一个这样的地方,外地的游客一般都不会去,但是风景很漂亮。
游客不喜欢去这个地方,一方面因为它比较偏僻,但更重要的是,它有个非常不吉利的名字,叫做“尸骨场”。很多游客一看地图上的这个名字,就立刻产生各种鬼气森森的不良联想,断然把它排斥在活动范围之外了。
卡佳说,因为那里比较远,我们只能骑马去。
为了让我们能够尽兴,沈先生便热心地到镇上去张罗着租马。
我们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马帮,在卡佳和一个当地导游的带领下,出发前往这个神秘的地方。
从导游的介绍中,我们得知,所谓“尸骨场”是一片美丽的草地,眼下的这个季节,呈拱形的风信子,正成群地在此处盛开。
这片草地位于林地深处的一个峡湾上方。海拔位置比较高。
冬天的时候,因为这个海拔的积雪太深,就算是骑马也无法登临这个高度,从峡谷底部攀爬上来的唯一阶梯小径,也结满了冰雪,变得无比溜滑,无法通行,所以,有史以来,还从来没有人看到过这里冬天的风景是什么样子的。这里的冬天,应该还保留着史前时代的原始面貌。
我们在林中骑马穿行了将近4个小时之后,终于进入了这个神秘的地方,转过一个小弯,我们都觉得眼前一亮!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无边无际的风信子花海,花海之磅礴壮观,立刻让我们的心瞬间停止了跳动。天哪!这里真是太美了!
逸晨先生和沈先生都像被勾了魂似的,身不由己地端起了相机,远景近景,跑上跑下,好一顿忙活,拍了不计其数的照片。
在我们人类出现在地球之前,地球本来就是这样壮美的吧。
看我们陶醉得差不多了,导游才出声提醒让我们注意脚下。
我们这才从花海带来的心灵震撼中清醒了过来,惊讶地发现脚下厚厚的草毯中,散布着很多或苍白或枯黄的牛头骨和牛脊椎骨,一个不小心,马蹄就会踩到一堆,发出一阵脆裂粉碎的声响。
那些空荡荡的眼窝和白森森的骨架沉默地在大片花朵之下环绕在我们四周,还真是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原来,这个地方就是因此而被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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