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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时节,北国早已霜寒露重,草木萧瑟,南国放眼望去依然是一派郁郁葱葱。
庄园外的田野间,男童拽着纸鸢欢快的跑着,边跑便回头看,额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小脸热得红扑扑的。
纸鸢飞得很高,男童得意的大喊:“师父你看!飞起来了!我会放了!”
“还叫师父呢?”若杉拍了下男童的后脑瓜,“不是教你了么,要改口叫姑父了!”
“姑姑说了,要等成亲之后,才能改口。”东根清脆的答道,“不然姑姑会害羞。”
若杉“啧”了声,“哪个姑姑说的?”
“知雨姑姑说的,她还说了,谁有意见可以去找她单挑。”
若杉咳嗽了下,嘟囔道:“早晚会有人去找她单挑,真以为没人收拾得了她?”
迎着晚风,两个携手并进的身影徐徐出现在田间。
舒婵看着远处蹦蹦跳跳的东根,不由得会心一笑。以往这孩子跟着她,被她照顾得很是精细,不爱动,整天黏在她身边,像女娃娃那般白皙文静。而今倒好,像脱缰的马,被男人们带着肆意玩闹,再也不愿窝在马车里,言行举止都粗野了不少。但,这才是个正常的男孩子不是么?
蓦地,舒婵忽然想起昨晚临睡前东根问她的话。他问她成亲后,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她怔住了,这是个在她长久以来刻意忽略的问题。之所以刻意,是因为无法忘怀那惨痛的记忆,亦无法抹平心上的伤痕。
她可以不在乎那个人了,但不代表同那人之间横亘的鸿沟深壑不存在。这沟壑里深红的血水,是她那个未及面世的孩子化的……
掌心里温热的手倏然变得冰凉,温在恒转眸看向身边人,果不其然,她脸上已没了轻松愉快的笑意,黯然垂首,不知在想什么。
温在恒紧了紧手,道:“如果嫁给我让你顾虑重重的话,我还是那句话,我愿意当上门女婿,我什么都不要。”
舒婵抬头看他,秀眉紧蹙,道:“这句话,以后都不许再说。”
“可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舒婵展颜浅笑,搂住他劲瘦的腰,仰头脉脉地望着他,道:“嫁给你,我很开心。你是不是傻?我说过,你是最好的,从前是,现在也是。你到底懂不懂啊?”
温在恒似懂非懂,脑海里有个模糊的想头,飘飘忽忽不敢成型,只犹疑的问道:“此话不是用来安慰我的?”
舒婵好气又好笑的点了点他的胸膛,嗔道:“你的自信是不是都用在了打仗上?你曾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人啊!懂了没有?”
唇角慢慢扬起,温在恒好似一个初次被表白的少年,面庞浮起红晕,腼腆得眼睛不知该往哪儿看,又怕怀中人取笑,大手按着她的后脑勺紧贴着自己。
晚风微凉,他的心却一片火热。
听着他快而有力的心跳,舒婵闭上眼,这一刻对她而言,像梦一样。茫茫天地间,有颗纯质的心为她跳动着,他温暖结实的怀抱,让她有了不惧未来的勇气。
半月后,广州。
节度府,朱漆大门外,一身月白骑装的女郎翘首以望,望不到便围着一旁身材魁梧的男子走来走去。
“你可停下了?咬尾巴猫一样转得我头晕。”男子呵斥道,语气虽有责怪,更多的却是无奈。
女郎把手指头摁得嘎嘎响,粗声粗气道:“大哥!石头开花啦!你难道不好奇么?他温在恒去了趟福建,竟然还带回来个媳妇!他,他这个老光棍,竟然还有娶媳妇的一天!”
男子白了她一眼,老神在在道:“该是他的,就是他的,不过水到渠成罢了。”
女郎又大又黑的眼珠一骨碌,靠着男子问道:“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男子用胳膊顶开她,“你少关心别人,多关心关心自个吧!都二十多了还嫁不出去,整天惹娘心烦!”
女郎不忿的撇了撇嘴,转身望见一队人马出现在街道上,那打头的可不就是温在恒吗?咦?在福建待了几个月,又是行军打仗又是扑灭山火的,怎么瞧着他比去之前还白胖了些呢?那后面马车里坐的应该就是他媳妇了吧?
“大哥,让大哥久候了!”温在恒在马上冲男子拱手行礼。
男子正是奉家大郎奉立,他提着袍子笑呵呵的走下台阶相迎。他的小妹奉有仪却已跳下台阶,跑到他的前头去了。
奉有仪正想如以前那般直呼温在恒的大名,却见他下了马往后走,将一个光看身影就很纤弱柔美的女子从车上扶下来,又抱下来一个男童。
这……奉有仪顿住脚步,揉了下眼。怎么看怎么像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怎么看怎么感觉温在恒像变了个人,躯壳的变化还是小的,整个人的精气神还有气质都变得大不一样了。她见证了一把上好的铁剑变成一块铁疙瘩,又从一块铁疙瘩变回铁剑的过程,时光可真是个冶铁的好手啊!
由温在恒引见,双方互相认识,行礼问候。奉立用力抓了抓温在恒的肩膀,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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