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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吊死在横梁上,脖子也断了,脑袋耷拉到了肩膀上。
昨天我跟济爷上坟地开棺,正跟七舅爷走岔!而且济爷说的,不也是什么一命换一命吗!
我想起了昨天晚上那突兀的狗叫,越想越瘆得慌,估计济爷已经到丧事上去了,赶紧也跟着李国庆买了两包黄纸去吊唁。
七舅爷家院子很大,已经挤满了披麻戴孝的亲戚,但大家的表情并不跟普通丧事一样悲切,而是惊惧,整个院子弥漫着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像是都在害怕。
李国庆先我一步去烧纸,我则满处找济爷,结果在挤挤攘攘的孝服里,我一错眼看见个穿红袍的!
丧事穿红袍,这特么的是找挨抽呢?而且一瞥之下,那个穿红袍的人面目虽然模糊,却露出了一种格格不入的喜色,分明咧着大嘴在笑!
那种反差……莫名其妙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我想瞅瞅那个穿红袍的是谁,可视线被几个经过的亲戚一挡,那身影就消失了,我打听了打听,结果没人见过什么穿红袍的,都骂我神经病。
奇怪了,那么扎眼的人,只有我自己看见了?
“千树,你闲晃啥!”李国庆拎鸡崽子似得把我拉过去了:“还不哭丧!”
我们这边的规矩,来丧事上第一步就是先在棺材前面跪下,哭着吟唱一段死者生平,例如:“我的姑奶奶哎,活着的时候给我吃肉你吃菜哎,苦半辈子没有甜哎……”
边唱边等其他亲戚将其拉开,一拉还不能起,需要三拉四拉彰显悲伤,这叫哭丧。
亲戚们还会暗暗评比谁哭的调子好,谁唱的词强,是个争面子的事。
我从小没参加过丧事,只得搜索枯肠想词,但是还没等我想出来,守在烧火盆旁的七舅奶奶猛地站了起来,瞪大了哭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心虚,被吓了一跳,难道我没想出词还被她看出来了?
“臭婊子!”七舅奶奶一脚将烧纸盆给踹开了,纸灰纷纷扬扬撒了我一身:“你个烂货还有脸上这来!”
我这才意识到她瞪的不是我,回头一看,只见我身后站着的,是李国庆媳妇!
李国庆媳妇脸被济爷昨天用鞋底子扇的跟猪头肉似得,肿胀的有点半透明,青黄青黄的,也没了平时的嚣张气焰,嗫嚅的说道:“我……我吊唁……”
“用得着你个骚狐狸吊唁?”七舅奶奶虽然年轻,火爆脾气在村里也是蜚声在外,有个外号叫二踢脚,可见点火就着:“活着的时候你跟我抢人,死了你来跟我抢当寡妇?”
卧槽,李国庆媳妇红杏出墙,闹半天是跟七舅爷搞上了!
亲戚们各自咕噜着眼珠子,全是心知肚明的模样,合着这事儿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唯独李国庆像是被弹弓崩了一下:“七舅奶奶,你说啥?”
“你傻逼呀,你他妈聋还是瞎?”七舅奶奶索性撒了泼:“你们两口子是武大郎玩夜猫,什么人玩什么鸟,坑我男人干什么!老七啊,你起来看看,小三害死你不说,还上门来羞辱我啊!”
“七嫂,别瞎说!”早有辈分大的亲戚拉住了七舅奶奶:“咋成外甥媳妇害死的哩……”
“你问问她!”七舅奶奶大膀子一甩:“老七昨天那么晚回来,是不是为了她!来得好啊,这是老七在天之灵,让我给他报仇!”
说着张牙舞爪的就扑上去,跟李国庆媳妇抓挠了起来,亲戚们又是拦又是挡,人仰马翻乱作一团,我辈分小,按说不该添乱,只好先把呆若木鸡的李国庆拽出来避灾。
我安慰了他几句,他忽然抱着头就大哭了起来。
“国庆可怜啊,”周围几个亲戚悄悄的议论:“老七这个混账玩意,赚了点臭钱烧的,连自己侄媳妇也下手,没准这是报应。”
“老七为啥赚钱?”又有个亲戚嘀咕道:“那来的可是邪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