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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扶岁眼前一片昏黑,只能听见萧庭烨渐渐模糊的声音。
“容将军,不……应该称呼你……璟王爷。”
容战是容青伍的养子。
但他更是原先晏都十七州王的嫡子。
萧策承。
封号为璟。
“萧庭烨,”萧策承寒锋直指而上,“你想死的快些。”
“我已是将死之人,无惧罢了,”萧庭烨看着熹扶岁,语气轻蔑傲纵,“倒是熹姑娘,你可要防着你靠着的这个人,他的冷血手段,姑娘见得太少了!”
耳边似乎有千万人的哀嚎,她似乎能看见那个上元,容战缓缓而来奔向她,他是那样的手足无措,却不忘将她抱起来。
她在容战俯身靠近想要抱她的那一刻,看到了他心口处隐隐发暗的血迹。
她当时太过惊慌,可现在想起,若是他匆匆而来,身上又为何会有血迹。
“容战?!”熹扶岁像是虚脱了,她已经是满目清泪,心中却已经是有了答案,“容战?!”
良久的沉默。
他没有说话,这便是默许了。
萧策承没有错,错的是容战。
熹扶岁理智也很冷漠,此时却是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从前,我常听德姨娘与我说……她说女儿家,最怕的不是嫁错了郎,是怕那个错的人,却是你一生所爱,”
“容战,幸我未曾嫁于你。”
可惜,红线是为姻缘的隐媒。
…………
四个月后。
晏都经了战,休整后又似从前一般热闹。
许是今日中秋,团圆月圆,街上也是十足十的热闹,不少文人雅客聚集颂诗,以月为案,柔美的月光洒落,有些掉进了河里,映成流月之态。
晏都靠北,大江大河只有数数一二条,最让人引以为豪的大江,莫过于穿绕晏都的念情河,上游急湍激进,中游曲折绕回,下游穿过晏都却是平顺。
街上五马热煊,顶梁小灶莲莲花灯,不少小姐公子平衣而行,又是一番好姻缘。
在这派热闹祥和的延声下,远在渡澜的那昔日鼎盛无比的宰相府冷冷清清,紧闭的红门将一切热闹挡在了门外,只不曾看见那昔日繁华一分,破败的堂风穿过,朽木凋零。
门口挂的那潋红的元灯将本就沁人的烟火俗气更衬出了几分苦楚凄清的悲离。
落叶凄零吹落,寂冷的月光照下,是快要不堪重负的横梁。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物是人非。
百日百夜,纵是温热的心却也凉透了,那朝繁华,隐约还能让人记得相府的胜景。
宰相府满门抄斩,人人自危,这府邸,俨然已是没落之秋。
真是戏谑。
记忆中的血腥气袭来,熹扶岁像是不知。
峥嵘殿的宫瓦冰凉无比,她敛起眸子,坐在大殿的地踏上,似是玩味地把玩着手中的玉铃。
熹扶岁瓷白的小脸平静,墨如氤氲泠泉的眸子所盼生情,只是嘴角的弧度却是再也没了,她看向今天桌案上备着的酒,心中恨意滔滔涌来。
今日,一袭白衣。
白色的络子垂地,满殿哀凉。
她在等人。
她身旁随意倒着几盏潋红花灯,腊灯火很旺,不知何时,火已经烧透了那灯笼的封纸,火光映在脸上,将她整个人衬得如同神女,皮肤细如凝脂,朱唇微红,眉眼甚是惊艳,那双眼睛似雾霭涵氤,让人远远望去,似是仙子临劫。
那涟红色,真真是像极了那鲜血淋漓的上元夜。
火光摇曳,峥嵘殿中踏入了一抹挺拔的身影,熹扶岁闭上眼,喑哑的嗓子缓缓出声,“你终归,还是来了。”
那语气里,竟有着一丝庆幸。
果然,人的心会变,那脚步声,却是未曾变过。
一如那年她坐在血水里听到的那个脚步声。
当年在她最失意之时,那脚步声是一贯的让她心安。
但此刻这脚步声正如血淋淋的铁压子,扎的她的心没有一处完整柔软。
他搭在佩剑上的手放了下来,不曾言语,眸子里的淡漠却已经给了熹扶岁答案。
屠了相府满门的,是他。
萧策承缓缓开口,语气冰凉,“是我。”
熹扶岁抬眼,手里握着玉铃的力道慢慢加大,语调异常的平静,可那张倾城绝色的脸上满是失望。
“你杀了他们。”
“阿岁……”
“容战,我已入地狱。”
萧策承微微侧头,避开了迎来的目光,他又是痛苦与谁人说,“我……迫不得已。”
女子轻笑,眼角的笑却终究未及眼底,心底寒凉如霜。
“容郎,杀人诛心……生生的两端,我们站成了岸。”
“我带你走,我永远带你走!阿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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