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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太蔑斜着眼,越发显得不满:“呦呦呦,仗着念过几篇书就了不得了。你那个字典里,难道教给你说,跟父母抬杠是优点了?”
宋玉芳摇头晃脑地解释道:“这个‘抬杠’自然不是什么好词儿,可字典里也没说‘父母’永远是对的,所以跟父母抬杠是好是坏取决于父母说的话是好是歹。什么地方说父母永远都对呢,《弟子规》上说父母总是对的,可《弟子规》是什么,是糟粕!所以……”
“得了得了得了,绕得我头疼死了。”宋太太将药饮尽,眼见着自己在口齿上要落下风了,忙撵她走,“出去出去,我要睡了。”
这其实是宋太太不肯轻易认输时,常用的招数。宋玉芳心里明白,嘴上也不戳穿,把屋里该收拾的收拾走了,悄悄走到宋津方的小屋外,张望了一阵子,见他好好地念着书,这才回房休息去了。
王婶端了洗脸的热水进来,不免要替她的东家说两句话:“小姐,您也是的,何苦一直说下去呢。身上有病的人,您就不能让她心里舒坦些嘛。您出门见客,难道也是专挑人家不爱听的话去说吗?”
宋玉芳从善如流地点着头,却在她走后,不禁对着窗外的皓月,沉吟起来:“是啊,强迫别人是不好的习惯。可二万万女同胞一起迈向光明,难道不对吗?什么都紧着‘舒坦’二字,所以才有新裹脚布换旧裹脚布的荒唐事儿。她们是高兴了,可她们这么高兴,还不是因为她们从不知道放了脚还能更高兴呢。新社会新面貌,靠迁就能行得通吗?”
这又是个无法解答的问题。
宋玉芳选择点亮桌灯,读几页书再安睡。有时,她总会从与父母的谈话中,获得无可消解的挫败感。她认为自己所处的环境,与书中描绘的新世界,实在相去甚远。像宋玉芳这样的女学生,还能知道寻求改变,懂得发出呐喊。然而,有许多人还不知自己正在遭受压迫,亦在用旁人压迫他的那一套,继续去残害更多的人。
要改变的不知一点点,从法律到教育,行行都差着文明国家好一段距离。可有能力供养孩子读书的,尤其是读进步书的家庭,就全国人口的比例而言,实在少得可怜。这些学生毕了业,就得择业,不可能痛心什么就投身于此。这是宋玉芳个人的遗憾,也是这个国家的窘境。
这样看一点、想一点,书拿起又放下,夜很深以后才上床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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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大街上充斥着报童叫卖号外的声音。
中德断交的新闻,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街上路人无不议论。
今天的报纸,简直需要哄抢。
宋玉芳隔着人群,边高喊着要了一份报纸,边从缝隙里将手里的钱送进去。最后抢出来的报纸,早被揉得皱皱的。
这样的大事,不同的立场能品出不同的感想。许多人在议论,这次的断交,表面看出的是外交关系,实际上暴露的却是府院之争。还有人认为,断交是宣战的第一步。
宋玉芳无法投入到路人精彩的演说之中,她知道这个时刻,关系自身最切的是中德两国的金融业务。
当她匆匆忙忙赶到银行的时候,恰好瞧见以孙阜堂为首的一行人,快速钻进汽车,何舜清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员。然后就见一条黑色的长车队疾驰而去。
彻夜未眠的崔万华刚好从里头走出来,碰见宋玉芳呆望着徒留几团尾气的街道,便上前指着车开的方向,解释道:“那个……”
宋玉芳总算是明白了崔万华昨天临时失约的原因所在,见他一脸的疲态,又以为他所要说的也不过是中德断交的事,为省一点口舌,抢先说道:“我知道。”
崔万华有些惊讶她的消息来源,却因急着回公寓补觉,也懒得多问,只是敷衍了一句,便要走开:“说是要成立中日金融调节委员会,也不知道能不能谈妥。”
“哈?”宋玉芳刚抬起一只脚,就被惊得停住了步子,赶紧又往回追去,“这个我不知道!我以为你说中德断交呢。”
崔万华笑着摇头道:“嗨,这有什么可宣传的,一大早就听见大街在嚷嚷。学生们都说既然收回了德国在华的一切特权,那天津就该赶紧接管德租界,好几个学生会都忙着要上街庆祝去啦!可咱们这儿的大新闻,还是日本人挤兑奉票的事儿。这个,你总听说了吧?”
宋玉芳点着头道:“我知道。前两个月就在闹了,听说就为一点核算上的问题,日本人把华富银行的门窗桌椅都砸了,行员的脑袋都给打破了。”
“说是两边领事的交涉很不成功啊。”崔万华叹了一口气,“这不,孙老还有上海那边的几位高层,要赶去奉天参与谈判。”
只听后头有人气呼呼地一路说了过来:“依我说,还是咱们的枪炮不够硬。他日本人在奉天违约营商、滥发钞票,还敢来寻衅滋事,把奉天的金融局面彻底搞砸。人家都把我们欺负成这样了,居然还要成立什么委员会去调节,真是有失国格!”
不用多瞧,自然是傅咏兮来了。
崔万华晃着手指,不以为然地一笑:“你只说对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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