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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没过几天，钱家花大价钱在吃食上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
虽说都知道钱家薄有田产，算是村中富户，他们家的人都不用耕作，就有经济来源。
可在这大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年景里，钱家这一举动就十分扎眼了。
而且从前王氏在的时候，钱家的日子过得和普通人家并没有多少差别。这自从王氏一走，钱家的饮食起居就猛然提高档次了。
这流言蜚语的，自然就是满天飞了。
说王氏在钱家捞油水的也有，说钱老爹藏着钱不给媳妇、宁愿全家一起过苦日子的也有，反正传来传去总是不好听罢了。
钱珠儿不以为意，反正这日子还是照过。
外人说什么也只是外人的事，他们家又不用同外头的人打交道，也没人敢当面来说些什么。年大娘按着银钱去买菜的时候，还不是家家人家都客客气气的。
王氏嫁到了村里也有段时间了，虽说在钱家不算讨好，但是在村里还是有说的上话的妇人的，尤其是王家村跟他们村里的不算远，两村通婚的都不算少。
这传闻没几天就传到了王氏耳朵里。
王氏呢，在娘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们家虽然家境只算普通，但是家里有两个有能耐的哥哥，又因为早年嫁了个读书人，在村里还颇有几分脸面的。
后来她丈夫不幸去世，她守了寡，村里人明里暗里没少嘲笑她。
那时候两个哥哥也都先后成了家，她回了娘家后两个嫂子明里暗里没少给她小鞋穿。
两个哥哥虽然有本事，在嫂嫂面前却是拔牙的老虎，连大声说句话都不敢。
她也正年轻，不可能愿意在这样的家里守一辈子寡，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病弱的秀才，嫁过去就能掌管一整个家，一扫她在娘家处处受气的颓势……结果最后竟闹到了这个样子。
眼下她被休了回去，日子是更加难过了。
先不说两个嫂嫂如何在饮食起居上如何苛待，她们的生活如何一落千丈，这被休弃意味着她坏了妇德，那名声可是比从前守寡难听多了，村上说什么的都有。
她出门去洗个衣服都能听到有人在她身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相比从前的钱家娘子，那日子真可谓是过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天她从外头回来，就看到在钱家认识的一个妇人在她家门口探头探脑。
两人的交情也是泛泛，也就是因为同村出来的能说上几句话。
攀谈之下，那妇人道是回村归宁，顺便来看看王氏。
王氏心中哂笑，不过又是一个来看热闹的。
聊着聊着，那妇人也“不经意”地说起了钱家现在滋润的小日子，那分明就是故意给王氏添堵的。
王氏也确实被堵到了，气的连朝食都吃不下去了。
尤其是想到自己和女儿现在的日子，再对比他们，她这口气是说什么都咽不下去。
那妇人走后，王氏就回屋躺着了。
柳栀现在也不是从前在钱家的懒散模样了，在家里做事要是手脚慢点，都要被两个舅妈明里暗里地好一通说，说的也都是难听话，什么“在家时就这么懒，以后可嫁人”“还当自己是举人家的小姐，等着人伺候呢”……她一个姑娘家，脸皮再厚也听不了这些。
此时她也是刚从灶上忙完，回屋看到她娘双眼呆滞地发呆，她退了她一把，结果她娘居然毫无反应。
“娘，怎么了啊？”
王氏被柳栀唤回了魂，她道：“栀儿，咱们得回去！”
柳栀推了她一把，说：“娘，你疯了！上回都闹得那么难看了，咱们怎么可能还回钱家？”
王氏呐呐地道：“可是休书还没有送到我手里……”
柳栀道：“一纸休书，只要他们单方面写了咱们就得收下的东西，随时写都行啊！”
王氏又继续道：“不不不，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要休妻肯定是会写给我的……现在没到我手里，一定是我还有情分，所以才没写的。”
柳栀看她娘疯魔了似的，任她怎么劝也没用，就自己在那儿嘀嘀咕咕的。正好外头舅母在唤她，她也就出去了，放了王氏一个人在屋里。
王氏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钱睿是个出了名的烂好人，当时对自己那么绝情，一定是听了钱珠儿那丫头的挑唆，气上了头，后来一定是回过味来，才一直拖着没写休书！
一定是这样，他心里还是惦记她的！
王氏越想越对，后来干脆出了房门往外走。
王氏兄弟因为前一天值夜，并没有回来。
堂屋里就两个王氏的两个嫂嫂和她两个侄子在用朝食，柳栀还在后头的灶上忙活。
王氏眼神地发直出了院子，她两个嫂子连喊都没喊。
……随她去哪里，在家看着还扎眼呢。
等柳栀忙完了，回屋去喊王氏的时候，王氏早就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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