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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魇眼中，这画面无疑是他寻觅许久，祭奠许久的妻子娇怜地依靠在另一个男人肩头，叫他死不瞑目。
自小被抛弃，于感情一事，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他总不知不觉地放低自己的位置。
他想，卑微一些也无妨，只要不被抛弃。可她最终还是抛弃了他，就像几百年前母神斩断他角尾，将他抛弃在业火狱。
惑君祸水。从前这个词被用来形容他身边的她，沦为“昏君”，他自甘自愿。可现在却成了旖身边的她。
他不确定她是为了爱，还是为了权，亦或是更多。一颗心麻木怨憎，多思何益？
思绪退回到几个月前，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她已经被旖残杀泄愤，更有证据言她曝尸荒野，无人敛尸。
所以他来了。
带着一腔痛恨与不甘独闯虎穴，意图夺回她的遗体，带她回家，将她安葬在暗域。回她的第二个家。
可见她没死，他不知是喜还是悲。
阴谋。一个围剿屠杀他的阴谋。
他甚至不知道，她答应嫁给他的那一刻是否就是谎言。
*
“不看看？”旖问，一贯冷得彻骨的声音多了些许起伏。如豺狼嗅到血沫。
鹿衔枝背脊猛地一僵，怔怔转头，死死盯着银刃鬼影四窜的弑阵。
哧——
魇在一道冲天血光中化为灰烬。
他没吭一声。
就如他偏爱一人，付出半生那样。他从不曾说过她半句不好，从不曾对她提过半句要求，总是一声不吭。
目眦欲裂，双眼被浓烈的血丝染得猩红，鹿衔枝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耳边没有风声，眼前没有残生。
听说悲到极致的人根本不会哭，不会掉眼泪，只会嚎。
但很奇怪，她连嚎都不会……
[生成堕神之心的因果已经闭合！你可以选择跳下城楼，也可以选择自然死亡。]
[所以，怀慈……]
[怀慈毅然跳进弑神阵，以血脉中的光明净化之力平息怨鬼暴乱。又以灵魂为祭，换魇神台清明，功德无量。]
神死无轮回，祭魂死无轮回。
魇陨落前是见过怀慈一面的，只不过，他在刻意遗忘……
所以，所以历史上就成了魇至死未再见过怀慈。
可是，可是历史为什么不记载，怀慈也深爱魇呢？
就连历史都在杀他.......也在杀她……
[怀慈及笄那年血脉觉醒，与命定星芒产生共联。命定星芒预言有此一劫，怨鬼窜至人间，必定酿成大祸，故指引她走到魇身边。]
[那为何......]
[预言乃天机，天机不可多泄露，否则天罚必至。]
鹿衔枝彻底沉默。
[堕神之心已成，只待汝亡。]
鹿衔枝陷入了执拗。
在怀慈和魇的be结局中，为什么冷血无人性的旖能留到最后，站在尸骨堆上扬旗？
难道上天也足够冷漠，不公如斯？
小镜灵察觉到她暗黑的念想，[怀慈死后，旖陷入悔恨心障，一生伶仃，了此残生祭奠......]
[他伤害怀慈至此，孤寂一生，被悔恨缠绕一生也算虐？]鹿衔枝不理解。
纵使无法改变历史，纵使只是镜像，她也要让旖也尝尝上古弑阵的滋味。
*
鹿衔枝没有选择怀慈的结局。
她每日跪坐在冰冷空旷的殿宇，几乎耗尽了浑身血液，画成上古祭阵。
祭阵成而难掩。为了抹除杀阵的威压古朴之气，她耗尽了浑身灵息做掩。
若非魇时常为她灌注神力，早在鲜血贫乏之时，她就已经丧失生机。
“你想清楚了？”旖来了。
他一身月白长袍，金丝锦云流淌出矜冷尊贵，与嶙峋苍白的鹿衔枝呈现云泥之别。
曾经人人见了都说天作之合的一对，如今不过天壤。
鹿衔枝勾勾唇，笑得纯然无害，“我如今只有你了。”她朝他伸出手，纤瘦的手腕不堪一折。
旖皱眉，走到她面前蹲下，“他们虐待你了？”下作的狗奴才们。
鹿衔枝摇摇头，看起来安然宁静。
有一瞬间，旖仿佛看到了少女怀慈。
记忆中那个总是被父母忽视，时常坐在冰冷书案前失落发呆的少女。分明内心脆弱而又柔软，却总能默默承担起一切。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魇.......”无情之人竟也会做假设。
鹿衔枝轻轻地抬手环住他的肩膀，将他抱在怀里，像是在哄一个完全迷失自己的孩子。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你，怀慈也许会永远爱你。”轻声细语中，她破腕以血启动上古祭阵。
“你有罪，我愿意陪你去死.......”温柔的言语也可以化为无形的利刃。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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